这哥们是个妙人,肥厚的军大衣内衬上被他缝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小兜,针脚绵密,做工整洁,一看就没少下功夫,不是那种搂一把就换行的过客。 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子专业。 “瞧见没?乾隆爷用过的鼻烟壶,瞧这玉质、这雕工,还有这透光度,满京城都寻不出同样儿的。” 鼻烟壶? 你们家乾隆年间出鼻烟壶? 狗日的编瞎话前不做功课吗? 杨庆有虽然不懂,但基础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他装作感兴趣的样子,伸手就要拿过来瞧。 “嗯,不错,我瞧瞧。” “那可不成。” 中年人手速极快,杨庆有还没碰着,他已经把鼻烟壶塞回口袋。 “别怪我扫您兴致,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您拿了就跑,我上哪追去?” “就算您没那心思,万一摔了怎么办?我是让您赔还是不让您赔?” 中年人一副买卖人做派,话里话外处处替客人着想,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这话说得简直没法让人反驳。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要不是知道他在演戏,杨庆有高低得给他点个赞。 “您这不让看,我没法买啊!” 听到这,中年人嘴角微微翘起,杨庆有知道肉戏来了。 “那没事,瞧见没?那儿僻静,咱去那儿瞧。” 杨庆有顺着中年人指的方向往前瞧,那是一条小巷,在鼓楼东北方位,僻静、幽长,果真适合搞不法勾当。 “那您可不能卖贵喽!” “想多了不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哪有那心思,我现在啊!就盼着好歹卖出去一件,让老婆孩子吃顿饱饭。” “您这想法对,东西再好,都不如吃饱饭要紧。” “可不。” 扯着闲话,没多大会儿的工夫,俩人便走进了巷子,不过,令杨庆有意外的是,巷子里空无一人。 这孙子难道没同伙? “大哥,都进巷子了,您该让我看了吧!” 中年人又虚张声势的看了眼巷子尾,然后才掀开大衣,再次掏出鼻烟壶,不过,他并没有递给杨庆有,反而拿着鼻烟壶说道: “小兄弟,不是哥哥我狗眼瞧人低,物件太金贵,我得先确定你能买的起,才能给你看。” 嘿! 尼玛套路是一环套一环啊! 合着老子要是没钱,你丫就不打算继续往下演了呗! 杨庆有翻着白眼从兜里掏出一沓毛票,十元、一元、五毛、两毛等不同面值掺杂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唬人。 不过,杨庆有只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便迅速收了起来。 “够不?” “够了、够了。”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眉开眼笑的把鼻烟壶递了出来。 说实话,杨庆有哪懂这个啊! 他只觉鼻烟壶摸起来挺滑溜的,表面泛着一层油光,要不小心拿着,还真挺容易摔了。 嗯 估计不便宜,怎么着也得值个十块八块的。 杨庆有虽然心里觉得这玩意儿不错,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大哥,您再拿个别的给我瞧瞧,这个就算了,放家里不好往外摆。” “那你想要什么?” “能戴的,比如说玉佩、手镯啥的,正好我大侄子下周过百日,我拿它当礼物。” “有,哥这啥都有。” 中年人麻利收好鼻烟壶,三两下从兜里掏出俩手镯,一个玉佩出来。 “你看成不?这可是同一块玉雕出来的,来历同样不小。” “知道宣统皇帝不?就是亡国的那位,这可是他特意给未来大清太子准备的,没成想他儿子还没生出来,大清就亡了。” 好家伙,您是真敢吹。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大哥,您这好东西还真不少。” “那是,我们家祖上有一亲戚是宫里的大太监,大清亡国前,他从宫里没少往外带好物件。” 这话一出,杨庆有不敢再搭话茬了,他估计再问下去,对面这位该提老佛爷和李莲英了。 俩手镯和玉佩明显是新的,看起来没那么温润,摸起来也没那么滑溜。 玉质嘛! 瞅着还行,白白嫩嫩的,中间夹着一点黄。 符合杨庆有对好玉的认知。 虽然他没见过好玉,但他在某音上刷过鉴宝视频啊! 看多了,他也总结出一条关于玉的鉴定准则。 那就是,好看的都不便宜。 “还行,您这什么价儿?” 说话间,杨庆有想把手镯和玉佩还回去,没成想,中年人摆手拒绝,示意他可以再把玩把玩。 什么鬼? 后世不是这个套路啊? 莫非这哥们不是耍套路的? 杨庆有郁闷了,不会浪费半天口水,白忙活吧! “小兄弟,东西你也看了,都是好东西,价儿我也不多要,五十块钱你拿走。” 呸! 丫心真黑。 满京城随便找家古玩店或者委托商店,进去捡最贵的手镯问价,都不会超过三十元。 而且都是国营商店,信誉有保证,压根没坑蒙拐骗的事儿。 这时正是文玩字画行情的低谷期,买幅大清或者民国时期的名人字画都不超过五十元,即使再往前推两个朝代,价钱顶多也就是加个零。 撑死不会超过五百。 杨庆有白眼一翻,立马把手里的手镯玉佩往中年人怀里塞。 “那您留着吧!您是真敢要,满京城卖文玩的都不如您胆大。” “别啊,你在看看,价格咱还可以谈嘛!” 中年人连连摆手,就是不收杨庆有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 也不是他姓杨的孤陋寡闻,这套路是真没见过。 想不明白就不想,且等他继续演就是了。 于是乎,杨庆有跟中年人打起了太极,一个要还东西,一个坚决不要。 “没得谈,您价儿都喊天上去了,没法谈。” “有的谈,有的谈,您先还个价儿,不行咱再谈就是了。” “不还了,我觉得小孩太小,戴这么金贵的东西不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好玉养人,保准能把咱大侄子养的白白胖胖。” 推搡中,俩人的嗓门逐渐变大,由原本的客套变成争执,眼看再继续下去,该红眼了。 就在此时,只见旁边四合院大门猛地被拉开,门里冲出俩壮汉,瞧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出门直奔推搡的俩人。 “你俩干什么?我是派出所的民警,赶快给我住手。” 杨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