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段规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轻声说道： “主公，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利和懊悔之中。虽然韩氏目前面临着巨大的困难，但我们还有希望。只要我们重新振作，努力恢复实力，或许不仅能复兴韩氏，甚至再进一步也未可知”。 韩虎微微点头，他明白段规说得没错。但现实的残酷让他难以立刻振作起来，他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态。 他转身看向段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但韩氏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呢？我们是否应该依靠魏氏或赵氏的帮助？或者寻找其他的出路？” “主公，韩氏如今还有宜阳和上党之地，领民百万有余，韩氏现在的力量比起郑国还是不差的”，段规恭敬地对韩虎说道。 韩虎听后微微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段规，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和希望：“先生数年之前，让我韩氏拿下成皋，并在此地建筑城关，说是要以成皋为前沿，日后韩氏要攻灭郑国，成就韩氏之不世基业，只是如今这郑国可还能被韩氏所并吗？” 段规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韩虎想要从自己嘴里说出一个他期待的答案，但他自己这个答案却不是韩虎所要的。 段规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主公，郑国而今实力与韩氏相当，且韩氏新败，士气低落，士兵疲惫不堪。若此时还要图谋郑国，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将是之前计划的百倍，所以谋取郑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至少目前的韩氏是拖不起的。” 段规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韩虎的头上，让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原本以为韩氏还能够继续扩张领土，成就一番伟业，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化为泡影。 想到这里，韩虎心里对韩服的怨恨更加浓郁了几分。 段规看到韩虎的表情变化，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悲伤。他明白韩虎的野心和抱负，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有时候不得不面对现实。 “果然不行了吗？”，韩虎听到段规的话后脸色变得煞白，就连身躯也有些站立不住，良久之后，还是带着一丝不甘的低声问道：“那我韩氏的出路在哪里？” 这已经是韩虎喜好招贤纳士，虚怀若谷，有容人之量，臣的第一策就是建议韩氏归附楚国，韩氏成为楚国之臣，如今楚国威势日盛，成为天下霸主已经指日可待” “韩氏若是归附楚国，韩氏必定能在楚国再次发展壮大，日后说不定也有齐国田氏的际遇”，段规一脸认真的对韩虎说道。 韩虎在段规让其依附楚国的时候，脸色就变得难看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等段规的话说完。 “哼，我韩氏世代都是晋卿，先生让韩氏弃晋投楚已是不该，更何况还用田氏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来与我韩氏相比，先生何故要羞辱于我”，韩虎阴沉着脸看着段规说道。 韩虎确实有底气说这话，当年其韩氏还是普通的大夫之时，韩氏家主韩撅得到了赵氏赵盾的提携，从而位列卿族，韩氏得以兴盛。 而后赵氏因下宫之难，赵氏被诛，只剩下一个孤儿赵武，之后韩撅为赵氏奔走，不仅开始扶持赵武，甚至还帮他将先前赵氏的封地慢慢恢复。 所以世人都赞叹韩氏乃是温厚君子，韩赵两家也长期维持着互为表里的盟友关系。 段规看着一脸不悦的韩虎，笑问道：“看来主公不愿意依附楚国了？”。 “自然不愿”，韩虎闷声说道。 “既然主公不愿意依附楚国，那不如依附赵氏如何？”，段规看到韩虎面色平静，又继续说道： “韩赵两家素来亲厚，主公的姐姐乃是赵将军兄长赵伯鲁的妻，韩氏依附赵氏，赵氏一定重用韩氏，赵氏若得韩氏相助，或许可以吞并魏氏，所以韩氏在赵氏的前途一定无忧”。 听到段规的话，韩虎心里起初是有一点心动的，但当他听到段规提及其嫡亲姐姐乃是赵无恤兄长赵伯鲁的正妻之时，他心里先前的那丝意动瞬间消散。 就算赵氏利用韩氏的力量击败魏氏，但之后呢，恐怕也会因为顾忌自己与赵伯鲁的关系而对自己心生忌惮吧，那自己的韩氏还能落个好？ 赵无恤并不是赵简子赵鞅的嫡子，而是庶子，赵简子的嫡长子乃是赵伯鲁，而当初赵伯鲁也确实是赵氏的继承人。 所以韩氏才会将韩氏的嫡女，也就是韩虎的嫡亲姐姐嫁给了赵伯鲁，以此来加强赵韩两家的关系。 只是赵伯鲁性格迂钝，不被赵简子看好，尤其当时晋国六卿的倾轧十分严峻，所以若是让赵伯鲁担任赵氏之主，恐怕赵氏将会沦为他人的养分。 所以赵简子就将性格坚韧的赵无恤立为继承人，果然，赵氏在赵无恤的带领下，成为了赵魏韩三家里面最大的赢家。 赵氏有过夺嫡之事，所以赵无恤和赵伯鲁的关系可想而知，若是韩氏想要凭借赵伯鲁的关系在赵氏立足，韩虎都能一眼就看清韩氏的结局。 “韩氏与赵氏互为兄弟，我韩氏岂能屈服于赵氏和魏氏”，韩虎认真的说道。 听到韩虎的话，段规眼角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而后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主公既不愿意投靠楚国，又不愿意依附赵氏、魏氏，那主公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愿闻其详”，韩虎说道。 “与赵氏家主再行联姻，以巩固韩赵的关系，在韩氏内部实行变法，释放奴隶，创办学宫，招贤取仕，发展农商，编练新军” “待新军练成之后，联合赵氏攻打卫国，共分卫国，励精图治之后，再吞并郑国”，段规一脸肃然的说道。 “所以刚才先生所说降楚乃是下策，归附赵、魏乃是中策，而联姻赵氏，变法图强才是上策？”，韩虎认真的看着段规问道。 “不错，所以，敢问主公现在想要哪一策”，段规对韩虎问道。 “我选上策”，韩虎一脸坚定的说道。 “主公，上策虽然看似前途光明，但确是最难走的路，其中凶险难测，若败，整个韩氏都将不复存在”，段规再次说道。 “我选上策”，韩虎依旧回道。 “主公，变法图强需要流血，需要面对韩氏族老、小宗、乃至血亲的反对，主公也要前行吗？”，段规最后问道。 “韩氏不强，毋宁死，韩氏若强，谁挡杀谁”，韩虎走到置剑处，一手抽出利剑，面目也开始变得狰狞，一剑狠狠的劈在桌案的一角上，嘴里几乎带着嘶吼的说道。 韩虎的话音刚落，那桌案的一角也被削去一截。 “既然主公已经有了选择，那规也愿意陪着主公搏一搏”，段规笑着对韩虎深深一拜，说道。 “虎愿与君共勉”，韩虎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