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此刻的心情,犹如交织缠绕的丝线,紧张与激动相互交织。拜年是必定要做的,可他实在弄不清当下王建业的态度。 长久以来,王建业的态度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间。尽管许卿已经告知他,或许无论怎样他都得和王语彤分开,但他就是想要向王建业证明,自己绝非庸碌无能之辈。 又等了片刻,王语彤依旧未回消息,汪洋便再度给陈曦发去拜年的讯息,顺便向沈文君问好。虽说他与沈文君仅见过寥寥数次,但人家一直对他以礼相待,还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他都应当给人家拜年。 “好的,新年快乐!也替我跟大叔阿姨问好,祝他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陈曦的消息很快回传过来。 汪洋微微浅笑,对于陈曦,他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超越了同学情谊,却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每次他遭遇困境,几乎都是陈曦伸出援手相助,而且他们二人之间几乎毫无秘密,也不知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红颜蓝颜之谊。 滴滴滴……汪洋刚欲放下手机,没想到又有消息传来。 本以为是王语彤,没想到依然是陈曦,不过这内容却让汪洋愣了一瞬。 “过完年我要去看阿姨,做好接待准备。” 自己这个寒酸的家有何值得来的,汪洋不禁暗自苦笑,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回了个 ok 的表情,思索一番觉得不妥,又打上了两个字:欢迎。 发完这最后两个字,汪洋便放下手机,陪着父母正式开启年夜饭的时光。 …… “洋洋,你是不是得给彤彤家里人拜个年呀?”刚吃了没多久,汪母突然一脸认真地看向汪洋说道。自家欠了人家那么多的情,要是没有手机也就罢了,现在人家还给买了手机,不拜年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想给拜的,可是彤彤没回我消息……”汪洋显得有些委屈。 他心里也承认自己有点害怕,害怕王建业依旧不待见他,也不清楚该如何给所有人拜年。虽说手机里已经被王语彤存上了所有人的电话号码,可难道真要一个一个打电话吗? “彤彤没回答你你就干等着么?你瞧瞧这都快六点了,等会儿万一人家有事要忙呢?”汪母盯着汪洋,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该打电话了,你给她爸妈拜年,又不是给彤彤,为什么非要等着她呢。”汪满仓也在一旁附和着,家里可以穷,但最起码的礼数不能少。 “好吧……” 见父母二人如此坚决,汪洋有些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此刻他的心跳再度加快,远比刚才给童昭阳打电话时还要剧烈。 汪洋拿起手机,犹犹豫豫地再次走到院子里,翻找出王文德的电话,按下了拨号键。 王文德在几人中,给他的压力是最小的,也是最先与他接触的长辈。虽说以后可能会被怨恨,但这份恩情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 “喂,你好。” 此时,王文德正和老太太坐在客厅里,等待着春晚开播,王语彤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旁边的沙发上,王建业悠闲地嗑着瓜子,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了许多。 随着海外事业部架构的完成,剩下的工作就能够交给信任的人去做了。这一周的忙碌,收获比他忙活半年都多。 当听到女儿说这次全市统考汪洋考了 685 分时,他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听说拉登撞大楼。 他曾派人详细了解过汪洋的情况,天天通宵上网,成绩倒数前三,上课睡觉看小说,是老师放弃的学生,家里又一贫如洗。要是让这样的人与自己女儿接触,那感觉绝对比把火辣子扔进脖子里还要难受得多,何况还有个林向阳作比较,那时的汪洋简直就是一坨烂泥,也难怪他强烈反对两人接触。 即便最后汪洋住到了自己家里,王建业依旧不喜欢他。他压根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改变,能做出什么成绩。直到有一天,他第一次夜里回家,偷偷摸摸趴到汪洋房间的窗户旁,看到汪洋还在认真学习,他对汪洋的印象这才逐渐开始有了转变。 后来,这种情况成了常态,几乎每天回家,汪洋房间的灯都亮着。不仅如此,后来的月考汪洋还考了 670 分。 这足以说明,汪洋不仅能拼,智商也绝对不是常人能比的。他可不信普通孩子能用一年时间从全班倒数考到 670 分,这固然有私教的作用,但也与汪洋的个人努力和才智密不可分,而且 670 分绝对不会是他的上限。 事实证明,王建业的推测是正确的。一个月后,汪洋拿到了 685 分。如今的汪洋,已经值得他重视了。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自然是这种既聪明又拼命的人,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哦,是洋洋啊,好好,也祝你新年快乐,替我跟你爸爸妈妈问好……” …… 随着王文德接起电话,王建业也停止了嗑瓜子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文德手中的电话。 “来来,快,是洋洋,给咱们拜年呢。”王文德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到老太太手里。 “喂,洋洋啊……”老太太满脸笑容,热情地接过电话。 …… 王建业眼巴巴地看着手机,不知不觉中身体都开始往前倾了。 “好好,等过了年早点回来,几天不见,我都想你了,好~再见……”老太太又寒暄了几句,然后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 “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真好啊。”方静云把号码存到手机上,轻轻叹了口气。 …… 这就结束了?这小子是不是忘了啥事儿?光给老爷子老太太拜完年就完了?自己这个可能的未来老丈人直接被无视了是吧?难道他是直接打算放弃了? 王建业伸着头等了半天,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心里满是疑惑,还有些愤愤不平。 “爸,刚才谁给您打电话啊?”王建业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子,讪讪地问道。 “洋洋啊,你没听到吗?”王文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汪洋慢慢成才,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这和培养王语彤的感觉虽说不太一样,但同样有着满满的成就感,尤其是汪洋曾经可是个毫无希望的差生。 “啊……”王建业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可还是不死心,“就给你们拜年吗?没说别的啥?” “对啊,还要再说些什么?”这下轮到王文德不理解了,拜年还需要说别的什么么? “啊,没事没事。”王建业赶忙摆手,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小子,翅膀硬了啊,知道给爷爷奶奶拜年,竟然不知道给我这个老丈人拜年。看来一个 985 已经不入他的眼了,得提高一下难度。 就在王建业气鼓鼓地嗑着瓜子时,许卿和王语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许卿手里还拿着电话,脸上也是笑呵呵的。 “好好,过完年你早点回来,家里人都挺想你的……” 说话间,许卿已经来到了客厅。 ???王建业顿时一脸问号,这又是谁呀?还过了年早点回来? “谁给你打电话?”见许卿已经放下手机,王建业迫不及待地问道,能让许卿在这个时候接电话的,肯定是比较熟悉的人。 “还能有谁?洋洋呗。”许卿白了他一眼,不过脸上依然笑意盈盈,“洋洋能给我打电话拜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孩子确实不错,刚给我跟你妈拜完年。”王文德同样十分满意。 这下,王建业彻底不乐意了,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怎么给家里人都拜完年了,就把自己给落下了是吧?自己好像也没得罪他呀,不过就是给了他一道难题而已,如果不给他点压力,他能进步这么快吗?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这根本就不是事儿了。 王建业越想越生气,似乎手中的瓜子成了他最大的仇敌。原本还是慢悠悠地一个一个剥着,后来直接一把全扔在了盘子里。 “咋了你这是?大过年的发什么疯啊?”许卿不解地看着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王建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没事。”王建业没好气地说道,接着便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胡乱地翻着。 “神经病吧你……”许卿丢给他一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 给许卿打完电话后,汪洋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给王建业拜年。 虽然两人可以说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却只有寥寥两三次的交流,而且每次的交流都不怎么愉快。 从道理上讲,他确实应该给王建业拜年,可从情感上说,他又有些害怕,毕竟王建业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如今虽说已经无限接近王建业的要求,但心里依然无法确定他会是怎样的态度。 汪洋站在院子里好久,身上甚至已经落了一层雪花,却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洋洋,电话还没打完吗?菜都凉了。”屋里传来汪母的呼唤声。 “快了,妈。” 又犹豫了几秒,汪洋终于翻到通讯录里王建业的名字,按下了拨号键。此时,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打这个电话。 …… 就在王建业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上的游戏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界面上弹出一个未知来电。 突然的震动,让他的手微微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喂,谁啊?”此时的王建业正在气头上,语气显得格外冷漠。 “王叔叔您好,我是汪洋,今天是大年三十了,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听到话筒里传来汪洋的声音,王建业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小子还算懂点事,没把他这个老丈人给忘了,只不过凭啥把他放到最后一个? 虽然王建业心中的气消了大半,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痛快。 “噢,也祝你新年快乐!祝你爸妈身体健康。”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口中的语气依旧有些冷淡,他可是长辈,起码的架子还是得端着,哪能因为通过了自己的考验就轻易放过。 “谢谢王叔叔,您先忙,我先挂了哈,王叔叔再见。” “嗯,再见。”此时王建业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之前因为汪洋没给他拜年而变得有些压抑的心情也恢复了正常,“过了年早点回来,你许阿姨安排了补习课。” “啊,好的,谢谢王叔叔……”汪洋本已经准备按下挂断键,可电话里突然传来的这句话把他吓了一跳。 幸好没有冒冒失失地直接把电话挂断,不然可就麻烦大了,不过王建业的最后这一句却让汪洋感到格外温暖。 如果这句话是许卿或者王文德说出来,他都不会有太强烈的反应,可当听到王建业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内心充满了感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考验已经通过了? 想到这里,汪洋的心情不禁激动起来,只见他用力地挥了挥手臂,然后兴奋地跑进了屋子。 …… 没过多久,汪洋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原来是王语彤打了过来,之前女孩一直在厨房忙碌,没有看到汪洋的消息,没想到汪洋竟然提前给所有人都拜了年,这着实出乎王语彤的意料。 于是当王语彤看到汪洋的消息时,便第一时间打了过来,毕竟她也是要给汪父汪母拜年的。 当听到女孩甜甜的声音,汪父汪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真不知道老王家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够认识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孩。 …… “你还没告诉我惊喜是什么呢?”当汪洋从汪母手中拿回电话,立马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将近一天的问题。 “什么惊喜?我有说过吗?”电话那头的女孩抿着嘴嘻嘻直笑。 “就是你上午跟我说的呀?”汪洋赶忙提醒,依着王语彤的记忆力,不可能忘记的呀。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女孩依旧矢口否认。 “那好吧,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女孩的话瞬间让汪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上午明明还说有惊喜,结果晚上就忘得一干二净。 “切,你这人真没意思,一点都不经逗。”女孩撇嘴。 “额……”女孩子的心思果然难以捉摸,汪洋无奈地挠了挠头。 “既然是惊喜,那怎么能说出来呢?明天你就知道啦。” …… 吃完饭后,汪洋并没有陪着父母看春节晚会,而是回到自己屋里,拿出一本刚买的物理习题册,准备刷题。 虽然这次考了 685 分,但他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考出这个成绩。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如今距离高考只剩下四个月,一分一秒他都不想浪费。 嘀嘀嘀……没想到刚拿起笔,桌上的手机又响了,群里早已热闹非凡,不过汪洋只是在群里发了一段新年祝福,然后就潜水了,看来是有人单独给他发消息了。 不过这个点了,还有谁会发消息?汪洋疑惑的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