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渡口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城里头,便拿客栈来说十之八九都是那种大通铺,一间屋子里挤着十几二十几个人,冬天虽是暖和些,夏天各种窜味能让你分分钟怀疑人生。
不过只要你手头银子足,再差的环境下也能让你住的很舒坦,屠元在渡口溜达一圈找了个最大的客栈,也是环境最好的,当然这是相比其他客栈来说,比之城镇里头的还是天壤之别。
客栈四方院子,除了临街的门楼子是个两层土楼有所谓几间上房外,余下院子里的都是大通铺。
屠元将二楼给包了,其实也就五间房子,常宇和郑芝龙各一间,剩下的就是他和几个亲侍住了,余下的人手则去住了大通铺方便看管战马,毕竟这地方鱼龙混杂的,稍有不慎就能给你偷个精光。
安顿好之后天已大黑了,店家弄了饭菜众人吃了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屠元不放心要在常宇房间留宿被踢了出去,楼上楼下隔壁左右都是自己的人,能出什么乱子。
夏夜有些闷热,常宇打开窗户却没有一丝风,这让心事重重的他很难入睡,坐在窗边挑了挑灯捻看着窗外黄河渡口挂着的灯笼出了神。
他还在想着厉行天的事,不仅仅因为是常宇曾将他当作朋友,还有就是这人身上有着太多未解之谜,常宇只能断定他是李自成的手下,但具体身份以及他的人物甚至他的组织都一无所知,只能靠推测。
像李自成这种大枭雄甚至建了大顺国,他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一些秘密组织从事一些黑暗人物,就比如常宇自个儿上位东厂督公后一手建立东厂卫六营,足以和李自成的孩儿营及震山营相抗衡,而私下他更是网罗了一批江湖高手,甚至潜伏去了西安行刺,而且就是他掌管的东厂也有这么一个专门负责暗杀的组织,且据他所知春祥手底下也有一个。
李自成可比他起家早,根基深,布局也更全面。
所以常宇有理由怀疑厉行天绝不是一个普通耳目,他应该是一个躲在黑暗处的神秘组织成员,甚至是个首脑。
可厉行天一死,便没了任何线索跟进,明明感觉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却偏偏看不见摸不着,搁谁都挠心。
若仅有这一件事倒也罢了,可作为东厂督公让他揪心挠心烦心的事可多了去了,宁远那边祖大寿的布局如何了?多尔衮和豪格的内斗是两败俱伤了还是分出个胜负了,张献忠在四川折腾个什么样子了,云南那边的乱局是否已经完全恢复,黄河那边的局势是否又有改变,和谈是否已经正式开始了……
如今的朝堂虽清静许多甚至有了生机盎然的苗头,可是朝廷还是一穷二白没个三两存款,不说这种基建需要资金便是饷银就是一大笔开销,而且整个北方还处于饥荒期,缺粮少米……
常宇是越想头越大,不当家不知道财迷油盐贵啊,啥事都得操心,都没闲工夫处理自己的私人问题了,否则这穿越过来一年多了,怎么着收的妹子也不能比那韦爵爷少啊。
烦心事太多在心里头过了一遍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站在窗口四顾,除了渡口的灯笼在轻轻摇曳,码头上已几乎见不到灯光了。
常宇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上床休息,想着要不要将窗户关上,又觉得关上太过闷热,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突然听到头顶有清脆的响声,声音很轻若是睡着的人决然听不到。
作为一个老江湖了,常宇转念就意识到是什么了,房顶有人!
于是乎他转身就往床边扑去,他的刀在床边挂着。
“别动!”可就在他身形刚动之际,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一个非常阴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这声音很近,就好似在耳边,常宇举起手缓缓转过身,便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强弩瞄着他,这是一种连发手弩一般可发三支最多可发六支,杀伤力十足五十步之内可穿破软甲:“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常宇点点头。
“你若擅动,立时取你性命”那黑衣人冷冷道,常宇又点点头,可是心里头疑惑的很,难道不是刺客?若是刺客的话哪来这么废话,直接从身后一发强弩自个不死也要重伤。
“汝是何人?”常宇轻轻挑眉,心里有些震惊这人轻声功夫一流几乎堪比那个日本忍者了,先不说他如何避开外边那些明暗哨上了房顶,若是自己睡着了根本都听不到刚才他那一丝动静,这也让他有些不安,不知道睡在隔壁的蒋发,素净等人是否听到了,但可以肯定屠元那货是听不到的,因为他的呼噜声还在继续。
得弄出点动静出来,常宇心里开始盘算。
那黑衣人正待说话,突的窗口黑影一闪,一人扑了进来,黑衣抬手就射出一发劲弩,刚要扑进来的黑影子一个翻身翻出窗外,大呼道:“有刺客”。
常宇听出了声音,竟是谷有马。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高手,常宇岂能错过这个机会,见那黑衣人去射谷有马的一瞬间转身就要去拔刀,哪知他快,那黑影人更快,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险些射倒常宇去抓到的手,吓的他一个哆嗦,赶忙又将手举了起来。
“若再妄动,立时杀了你”黑影人冷哼一声,手里的强弩一直瞄着常宇的脑袋。
常宇冷笑道:“杀了我你也走不脱”
外边已有了动静,虽没有人说话,但门外窗外屋顶都上了人。
不过隔壁屠元的呼噜声还在继续。
“只要你在我手中,我便是安全的,想走便走,谁人敢拦,谁人又拦得住”那人嘿嘿笑着,声音不大但口气非常狂妄,丝毫看不出也听不出一丝紧张,虽然他也感知到了外边都是高手。
常宇笑了:“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黑衣人嗯了一声:“自是知晓”。
“你难道不是来杀我的?”常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