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刚过,滕沁梦便风风火火地回到了万悦楼。 她一见到杨天祏,就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一直在利用我?”那眼神锐利无比,仿佛要穿透他的脑袋,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杨天祏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随后缓缓放下手中的炭笔,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笑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除了母子,还有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么?即使母子,也要看彼此的思维境界。” 滕沁梦被他一句话噎得不知如何反驳,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但那表情分明写满了怨怒和不满。 杨天祏见状,又笑了一声,续道:“你说我利用你?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怎么利用你了?”说完,他低下头去,继续专注于书写。 滕沁梦气鼓鼓地随口回道:“你套我话!” “这也叫利用?”杨天祏白眼一翻,“你姐就这么和你说的?” “滢姐说……你又套我!”滕沁梦话刚出口,便怒目圆睁,尖声朝他怒吼。 那用力向前探着的脖子,呲着闪光的门牙,都预示着她很想凑近了,狠狠的咬眼前之人一口。 杨天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你生气是因为自己脑子不好,懊悔、嫉妒……” “放屁!”滕沁梦怒不可遏,仿佛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中闪烁着炸裂的火花。 杨天祏耸耸肩,神色依旧淡定,继续嘲讽:“被你滢姐数落,就来我这里发泄?办不好正事,回去还得被嘲笑!” 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仿若倾盆大雨,瞬间将滕沁梦的怒火压制了下去。 她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似乎把骂人的话挤回了心里,然后轻吼了一句:“让你那个姘头来一下。” “姘头?什么姘头?”杨天祏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没理解她莫名其妙的话。 “我二哥他们中毒了!” “滕家那么多高手,还没有解毒之法?”杨天祏不屑的随口道。 滕沁梦斜睨着他,绷着嘴唇不说话。 杨天祏也斜了她一眼,嗤一声:“一个小丫头都能让你说成姘头,你也是人才!” 滕沁梦姿势不变,但眼神微微闪烁,其中既有嘲讽之意,又似乎带着几分愉悦。 见状,杨天祏沉吟两息,不禁眉头一挑,即欣赏又鄙夷的瞄了她一眼,“人为炼制的毒素不可能长时间存留于体内而不伤害身体,他们中的毒一定不是百毒门的,就算是,那女人也解不了。” 滕沁梦眼中呈现愕然之色,转瞬嗤鼻道:“你怎么知道解不了?” “就她那三脚猫毒术?你不会真以为很厉害吧?”杨天祏轻蔑地反问。 滕沁梦微微蹙眉,目光猜疑不解的盯着他。 杨天祏又淡淡的搭了她一眼,“用脑子和用筷子没区别,熟练度是根本,即使你再聪明,智力再高,如果没有养成思考的习惯,当面临问题时仍然会想不明白。” 滕沁梦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心中默默咒骂着什么。 杨天祏白了她一眼,“我利用你,也是为了帮你姐,从未坑过你!可如今你竟然反过来算计我!这究竟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哪里算计你了!”滕沁梦一脸不忿,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以为你姐和你一样傻?巫马伊依要是真有那本事,早就称霸百毒门了,她也就欺负外行人还行。 你姐会不懂这个道理? 实际上,她是以此来试探我是否得了仙道传承,你那几个兄妹的生死可不一定有仙道,又或者说个人目的重要。” “你……血口喷人!” “我还吃人呐!回去跟你姐说,晚上我去拜访滕王。” “要去就去,跟我姐说什么?” “不跟你姐说,滕王敢见我么?” ……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电闪雷鸣不断,紧接着倾盆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仿佛整个天都被捅破了一个大洞。 杨天祏带着关山来到滕王府,由大管家领到了后院,一座豪华的三层小楼。 关山跟随管家走向旁边的侧房,而杨天祏则独自走进了大厅。 一名老者坐在左侧靠近侧墙的太师椅上,正悠闲地抿着茶水,似乎已等候多时。 杨天祏隐晦的扫了眼大厅正中上首位宽大的座椅和两侧并排放置的茶座,目光又落在距离老者不远处的角门上。 之后,不动声色,低垂下眼皮,径直走到老者近前,也没说话,在茶座另一边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老者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自顾自地品味着茶香。 整个大厅异常宁静,唯有老者偶尔跐溜嘴的声音。 盏茶之后,杨天祏缓缓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这时,老者微微抬起眼皮,搭了他一眼,“你过来就是为了坐一会儿?”语气平静,面色平淡,但眼神深处却隐约升起了一抹愠怒。 杨天祏停下脚步,并未回身,而是背对着老者说道:“曾有个小丫头问我,猪是怎么死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老者的语气依然平静,然而其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屑。 杨天祏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老者,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聪明?说得没错!猪就是自作聪明,觉得听主人的话,就可以活得很好。殊不知,它能活着,只是因为还没轮到它提供价值的时刻罢了。” 说话的同时,杨天祏也开始第一次打量老者。 几缕黑白掺杂的发丝垂荡在眉尖之侧,沟垄铺陈的面容,温和中透着沉静的力量;随意而自然的品茶动作,散发着朦胧的威势,给人一种不敢反抗的压力。 “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老者又抬眼,淡淡的搭了他一下。 杨天祏缓步走回座位,缓缓坐下,“你就是滕羽?”伸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盏茶。 “外人都称呼我滕王。”滕王轻轻抿了口茶。 “背地里都称滕羽,甚至直接叫老不死的。”杨天祏轻轻吹着茶水。 “谁帮你救人的?”滕王放下茶盏,斜眼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似有厌倦之意。 杨天祏随口回应:“你不也参与了?” “接应一下而已!” “交州来了不少高手吧?听说丰洲谭家老爷子也来了。” “那是飞儿胡闹。” “既然是胡闹,你怎么没管束?” 闻言,滕王打量杨天祏的目光,深深的钉了他一下,然后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