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9年（公元1662年），四月十五日。 各大银行驻京代表，齐聚帝国皇家银行会议室中。 帝国皇家银行每逢半个月，他们都会召集各大银行代表，开一个短会。 这个会议一般情况下是帝国皇家银行传达皇帝陛下的指示与银行业新的规定。 各大银行代表也会交流银行业的情况。 他们也能通过这个会议，直接与主管衙门帝国皇家银行沟通。 今日的银行业会议，却变成了诉苦大会。 晋商银行代表最先诉苦道:“我们辛苦扶持那些小商人成长。 他们一旦成功，不说回报晋商银行。 他们还把银行内的资金，转移到帝国皇家银行的账户上。 帝国皇家银行对于钱的审核严格，一些对账期要求不高场景还行。 高频贸易环境的商场，帝国皇家银行反应速度确实没有我们晋商银行快。” 晋商银行的代表，在这个场合，直接揭露帝国皇家银行的短板。 他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却已经逼不得已。 晋商银行代表看到他所说的话，得到了大部分银行代表的认可。 他对于这种情况有所预料，经济危机还没有彻底到来。 但嗅觉灵敏的商人，已经预料到危机的到来。 他们纷纷把存在其他银行的钱，转移到自认为安全的帝国皇家银行。 根据银行的口碑不同，流失的数额差距很大。 晋商银行代表这么急，就是因为晋商银行流失了大量的存款。 银行吸纳储户的存款，才能把存款转化成贷款，给公司放贷。 存款与贷款之间的息差，那就是银行获得的利润。 天津银行代表嘲讽道:“你们这种完全私营的银行，做事情太大胆了。 晋商银行遇到的问题，占银行业也不是秘密。 你们贷款审核标准太低，大量的钱贷出去收不回来。 储户认为你们晋商银行有破产的风险，他们立刻选择取走存款。 我们这种公私合营的银行，做事不会这么激进。 有一大部分资产，都是购买国债和官府债，这两种债券兑付能力强。 但如果遇到挤兑危机，我们天津银行也顶不住。 咱们银行谁也别说谁，哪家银行遇到挤兑危机，都无法扛过去。 这次会议，一定要帝国皇家银行牵头，研究怎么应对挤兑危机。” 帝国皇家银行行长张阔凌正在这时走路会议室。 他听到这个问题，连忙摆手道:“我们帝国皇家银行遇到挤兑危机，那都会非常头疼。 我们进行过模拟实验，挤兑危机是全国性，那除了躺平等死之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朝廷出手。 如果是局部的挤兑危机，那还有渡过去的可能。 立刻调其他地区银行的银币，向百姓展示自己银行有着充足的本金。 百姓做事都比较盲从，他们见识到银行有着足够的钱，那就不会继续挤兑。 银行定期存款的利息，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张阔凌行长看到很多银行的代表，脸色都不太好。 除了帝国皇家银行等少数几家银行。 绝大多数商业银行，他们都达不到要求。 商业银行追求利益，手中有一两银币，恨不得让他多贷几次。 他们绝不会留下太多的备用金。 这就是商人追求高利润，造成的短视。 也正是这种，只追求短期利益的行为，才导致很多商业银行挺不过这次的经济危机。 朝廷已经做好大量商业银行破产的准备。 张阔凌行长所做的一切准备，那都是让商业银行与帝国皇家银行进行风险隔离。 商业银行出现什么样的变故，都不会影响到帝国皇家银行。 现在这件事，已经做的卓有成效。 张阔凌行长对于现在的情况，他表现得更加平淡。 他很快走到会议桌的主位。 张阔凌行长敲了敲桌子，声音冷酷的说道:“刚刚我所说的办法，已经是朝廷能够做的办法。 类似存款储备金，各家银行准备应急储备金。 这件事情，我们帝国皇家银行只进行监管，具体的事情由大家成立银行协会来负责。 一旦哪个银行出现挤兑危机，应急储备金将会按照银行的资产，借贷与之价值相当的银币。 银行一旦度过危机，可以分批还上这笔款项。 银行渡不过这次危机，银行协会可以接收破产银行的资产，在内部进行拍卖。” 各大银行的代表，听到帝国皇家银行的办法，他们只是无奈的叹气，但纷纷选择加入银行协会这个新成立的协会。 小型银行愿意加入，他们的抗风险能力很低。 现在有了银行协会，他们的抗风险能力，那就与大型银行相差无几。 大型银行也愿意加入，银行协会成立之后，破产银行的很多优质资源，将会由银行协会掌握。 不加入银行协会的银行，他们连获得这些优质资源的途径都没有。 张阔凌行长促成银行协会的成立，他今日的工作就已经完成。 各大银行代表，看到帝国皇家银行不再掌控会议的局面。 他们纷纷发言，提出自己的请求。 反馈最多的问题，那就是各大银行存款转移到帝国皇家银行的问题？ 张阔凌针对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语气尖锐地说道:“百姓想去哪个银行存钱，这是他们的自由。 各大银行不准阻挠百姓取钱。 你们要靠服务赢得百姓的信任，而不是进行坑蒙拐骗。” 各大银行代表看到帝国皇家银行态度坚定，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容商量。 各大银行代表，除了针对这个问题达成共识。 他们因为各自的情况不同，有着不同的诉求。 每一类型的银行，都提出对他们有利的诉求。 各大银行之间，完全达不成共识。 这次会议到了最后，除了成立银行协会之外，再也没有达成任何共识。 晋商银行代表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 他有些忐忑的向张阔凌提问道:“张大人，朝廷已经下定决心让银行破产，这件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张阔凌一拍桌子道:“没有回旋的余地，银行资不抵债，完全没有拯救的价值。 总不能让我们帝国皇家银行给这些负资产的银行提供帮助。 这样做，除了让帝国皇家银行破产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 各大银行的代表，听到张阔凌行长语气坚定的话。 他们都知道银行最艰难的时刻即将来临。 特别是债务缠身的银行，他们想不到怎么才能自救，心中充满了绝望。 …… 晋商银行总部，行长乔文凯听到属下的回报。 他立刻点燃一根烟，边抽烟边考的事情。 晋商银行的股东大部分都是晋商。 他们既是股东，同样也是晋商银行最佳的贷款伙伴。 自家的银行贷款，利率会低一些，各项杂事也能处理得很好。 晋商盘根错节，但他们的大本营在山西。 山西多山，除了煤矿和矿产企业效益很不错。 其他的企业，受限于原料成本和交通，工业品的成本更高一些。 晋商为了与其他地方的商业竞争，必然会想方设法降低产品的成本。 产品的成本降低，质量也会有所降低。 增量市场时，这一点点差距没人会在乎。 现在经济危机遇到到来，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同等价位的商品，质量不如竞争者，那就说明这个产品在市场上生存不下去。 晋商的公司大规模倒闭，这直接导致晋商银行收不回来贷款。 现在晋商银行大客户的存款，又在不断转移出去。 晋商银行可以动用的资金，已经岌岌可危。 一旦出现大规模波动，晋商银行很大可能会轰然倒塌。 陆乔文凯行长心中充满了自责。 晋商银行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那与他略显激进的经营理念不无关系。 晋商银行现在的窟窿太大，乔文凯的朋友们，现在也是岌岌可危，根本拿不出钱帮他渡过难关。 乔文凯预计市场上有一个小波动，就能冲垮晋商银行。 他现在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 一些关系不错的晋商，他们从晋商银行账户上取款。 乔文凯心中暗恨，但他却不敢阻拦。 一旦出手阻拦，事主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晋商银行没钱的真相就会暴露。 这会导致晋商银行出现挤兑危机，那时候就神仙难救。 银行协会提供的资金，根本无法应对晋商银行这种规模银行，出现的挤兑危机。 乔文凯正在胡思乱想时，他桌面上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等待对方说话。 “乔行长，不好了。 鲁西银行不让储户取钱，这直接引起了储户的恐慌。 鲁西银行这个地方性银行，很快就因为储户挤兑，他轰然之间破产。 这是帝国第一家破产的银行，现在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 乔文凯听到这个消息，他闭上眼睛。 晋商银行没救了。 银行破产，这必然会导致百姓恐慌。 他们涌进自己存钱的银行，想要把自己存进去的钱取出来。 这样简单的要求，如果要求的人数太多，那就变成了挤兑危机。 必然会有银行扛不住挤兑危机破产。 百姓看到银行真的破产，立刻相信他们存在银行的钱拿不出来了。 会让更多的百姓，加入到取钱的大军之中，银行遇到的挤兑危机会更加严重。 这样的情况出现，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财务情况健康的银行，那都未必能挺得住。 晋商银行已经没有太多的银币，肯定会拿不起这笔钱。 …… 山西省太原府。 “李铁牛，隔壁家朱老三存钱的银行倒闭了，朱老三媳妇都哭晕过去。 报纸上都在说现在经济形势不好，银行业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 李铁牛听到母亲的催促，他解释道:“朝廷已经作出规定，银行即便是破产。 账户里的资产小于五百两银币，朝廷会代为赔付。” “李铁牛，这件事情你犟什么犟。 你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我不懂银行业，那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但我知道官府办事的效率。 这件事情真的按照程序走，一年之后能办好，那就算是快的。 官府的磨蹭，很可能让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把钱取回来。 一旦近期出现急于用钱的情况，我们就麻烦大了。 现在损失一点利息，那总比今后损失本金要好。” 李铁牛看到老妈态度十分坚决。 他只能带着存折，前往晋商银行去取钱。 他心中还在嘀咕，晋商银行作为山西最大的银行，他总不能出事吧？ 官府也不会放任晋商银行出事。 他来到晋商银行的大门前，看到晋商银行门口排着大量的人。 这些人都挥舞着手中的存折，准备进入晋商银行取钱。 晋商银行却用大喇叭，反复播放存款小于五百两银币的人，无论晋商银行破不破产，他们的的存款绝不会消失。 这种手段是对理性的人有效。 晋商银行外的人，他们的表情已经略带恐慌，他们都想要冲进晋商银行取钱。 李铁牛也是其中的一员，他相信朝廷不会让自己的钱蒸发。 皇帝已经下达旨意，说明这件事已经被皇帝陛下关注。 那些官员绝对不敢在这件事情上中饱私囊。 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的让很多人不甘继续等待。 短短的一周时间，鲁西银行、池州银行、百信银行相继破产。 这些银行破产，最惨的就是存钱的大户。 但这些大户身家万贯，根本不缺这点钱。 存款总数不超过五百两银币的小民，他们才是人群的主力军。 李铁牛听着周边的人谈论事情。 他也认识到，好的政策未必能取得好效果。 这几人家里都出现了一些事情急需用钱。 他们根本无法忍受，银币在短时间内被冻结，只能想办法提前取出来。 李铁牛跟着人群向前走，观察这些人的表现，他们脸上都带着忧愁，害怕自己取不出钱。 队伍已经走到中间，李铁牛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爆喝:“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取钱。 大家快点行动，晋商银行没钱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队伍的哗然。 他们都是来晋商银行取钱，现在听闻晋商银行没钱了。 哪怕是淡定的李铁牛，他都不再淡定，准备用自己的手段拿到属于他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