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挂着个小筐,上头盖着块好像被烟熏火燎过似的蒸屉布,皱巴巴的看着就不干净。
路过赵家人的时候,李老太也不绕开,竟然直接去推,还把挡着她的珍珠蚌给踢开,装珍珠的碗也踢洒了一碗。
“你干啥呢!”赵家大孙子怒喊了一声,急忙去捡珍珠。
“咋说话呢?我可是府丞夫人的娘,要是没有我闺女,你们赵家现在连饭都吃不上,能在这捡珍珠都是托我闺女的福气!”李老太叉着腰喊道。
当初徐家离开后李老太才知道这河滩地租给赵家,她倒是过来争过,但是徐村长拿了租赁文书出面,李老太没辙了‘让’给赵家的,心里一直记着仇呢。
赵家闺女虽然是徐家的儿媳妇,可对上李老太,不论是亲近的程度还是辈分上都吃亏,被为难也只能忍着。
可李满园却从来不惯着李老太,尤其是经历李草一事。
“既然是托我的福,那和你有啥关系?我们娘几个快饿死的时候,你可是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我饿死了你都不会给烧一张纸,省的浪费给外姓人。”
“前些日子我家老爷让人给李家送去了五年的孝敬钱,你现在就是杀头猪炖给我吃,也不可能再从我这拿走一针一线。”
李满园依旧认真的开着蚌,可说出的话却让李老太脸色如调色盘般一变再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满园这话可是说的一点翻转的余地都不留啊!
“李满园,你就不怕我去衙门告你不孝?”李老太咬牙问道。
“诬告是要吃板子的,别怪我没提醒。”李满园指向村口的位置,道:“想要去告我,那就去吧,不过这几天县令大人在忙着审阅童生试的卷子,得几日功夫才有空管这种小事。”
古人对女子不公是真,但对出嫁女的要求却极低,如李满园这般身家和身份,即便不给李家两老一文的孝敬钱也不犯法,最多是不好听罢了。
李老太也就是言语上吓唬人,哪敢真的把李满园得罪狠了,挣扎片刻后还是来到李满园身边坐下,
“丫头,李草那事我事先真不知情。族长只跟我说,咱们李家的闺女要是有被卖到那种地方的,你这官夫人脸上不好看。我也是怕你不肯接下李草,这才把人扔下就走的。”
“知道族里的打算,我是肠子都悔青了。那李草和我又没啥关系,她要是真做了姑爷的女人,我能捞着啥好处?你娘我再算计,也分得清里外拐不是?”
李老太说的再小声,一旁的赵母还是听的真切,不敢相信李氏一族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呢?”李满园连个眼神都不给李老太,不把人赶走,是当打发时间了,也想知道李家还有什么想法。
“那啥,我为这事和族长都干了一仗了,把族长那张老脸给抓花了,胡子也薅下来一大把。你爹和你弟也跟族长的儿孙干了一仗,咱们家现在在村里都住不下去了,天天有人往咱们家的猪圈里扔炮仗,把猪都吓瘦了。”
“娘寻思着,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们给带上?咱们有手有脚,去了也不干呆着,我们能干活,啥活都能干。”
李老太自以为说的很真诚很可怜,李满园却是听笑了。
许是李老太过来的时候特意捯饬一番,看着就像是媒婆一样,恨不能把胭脂都抹在那张黑黝黝的老脸上,再把所有的首饰都戴上,比上次李满园见她的时候还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