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涵趴在窗玻璃上偷看了几次,发现姑妈在化妆,修眉,擦粉,抹嘴唇一样都没落,最后竟还换上了一条白裙子!
“姑妈,你是要去面见大客户吗?”书涵朝屋里喊话,姑妈跟他讲过礼仪,越是重要的人,重要的场合,越是要注重形象,让对方充分享受被尊重的感觉。
“不是,要见一个重要的朋友!”毛线趴过来给他看:“可以吗?”
书涵双手抱臂,身子向后抻着打量了一番,道:“太可以了!姑妈你平日里可不许穿成这样出门啊!”
“哦?”毛线下意识地往下看了眼胸口,没露啊!
“你这样好看,别的小孩会跑来抢着喊你姑妈!到时候我可就成没人要的小可怜了!”书涵撇嘴,在花式讨好姑妈这件事上,他也算是做到了淋漓尽致。
毛线笑了下,手伸出窗户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先上楼吧!今儿是姑妈的私人时间!”
“好!”书涵上楼前不忘回身扮了个鬼脸,看见姑妈乐了,这才放心地上了楼。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姑妈口中那个重要的客人,竟会是邻居木伯伯,坐在二楼窗台上拆卸变形金刚的书涵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抛弃被隔离的失落和无奈以及一丢丢的愤怒——凭什么他可以进入姑妈的私人领地呢?
饶是已经冷静了好几个小时,木加一的脸色仍不是很好,看得出来,他有在尽力运作脸上的肌肉,想给毛线一个看起来还算清爽明媚的笑脸,可是嘴角的肌肉像是铆足了劲在跟他扯锯,稍稍一不留神,便懈了劲,这让他的笑看着很虚,索性就不笑了。
毛线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迎了他进屋,木加一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好呢,有音乐响起。
“听说你舞跳得不错,可以陪我练练吗?”
毛线伸手,笑盈盈地看着他,这让木加一有些恍惚,明明是很生气的……难道说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一高兴都忘了要收拾他?
木加一的眼眸里蒙了一层浓雾,重得让他抬不起眼皮去看任何东西——否则,他一定会注意到毛线身上的变化。
不容他迟疑,毛线的手已经搭了上来:“我可能要结婚了。得提前练着点!”
“哦!”木加一淡淡地应着,并不看她,只是跟着音乐的节奏走着。
“你说要不要办婚礼呢?”毛线又问,心情很好的样子。
木加一轻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可以没有婚礼呢,等了那么多年!
“还是要的!”他道:“亲朋好友不仅是见证者,也是监督员……”
“是吗?”她声音温软,似乎并不需要一个答案,呼吸吹到他脸上,久违的温暖,犹如春风拂过河面,引起阵阵涟漪,那些沉在河底的思念被搅翻了,小河涨水一般汩汩涌向胸口,手心。
她觉出他手心的湿意,笑了下。
木加一慌忙收敛情绪,道:“是的。不敢接受众人监督的婚姻不是好的婚姻。”
“你需要人监督吗?”
借着一个旋转的舞步,毛线又贴近他几分:“我当老师的时候特别喜欢自觉主动
的孩子……跟读书一样,需要被人监督才能维持的婚姻,混混还行,想要一个好的结果,很难。”
“你说的对!”木加一附和道,他不想反驳她,也没有理由反驳,只是希望她要嫁的那个人,能待她很好……
“我的婚礼,你会来吧?”
她下巴微扬,眼波盈盈,是从未有过的温顺。木加一吸了一口气,看来,她是真的很爱那个人了!
“当然!”木加一将视线移开:“咱俩什么交情,我能缺你份子钱?”
“我就这样子结婚,可以吗?”毛线又问。
“当然!”木加一道:“结婚不过是一个仪式,重要的是过日子……”
他话音未落,只感觉肩头一沉,后背上的手臂用力的收缩着。
“你不看看我吗?”她将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就那样紧紧地贴着,密不透风地贴着。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终于伸出手,却只是在她头发上轻轻揉了下,他本要说“以后好好过日子”,话到唇边,又滚了回去。
他想,他是懂她的,她并没有那么爱……
“你不想看看你亲手缝的婚纱穿在我身上什么样吗?”
他嗓子一哽,猛地抬起她的脸,对上毛线一双泪眼:“对不起,你留的谜底,我没有猜出来……杜云!”
“你……”
他眼眸里满是震惊,耳边的声音在一个劲儿地屏退,只有那两个字在无限放大……
她知道了!
“杜云!”毛线又唤了一声,后背上的手指几乎要嵌入他的肉里:“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早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