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把这些一次性整理利索,万一他们反悔,咱也有准备。”李维江摆了下手,将电脑和赵刘二人的谈话记录收起,准备回他办公室整理。
“就在这儿弄吧!”王鑫远道:“外面人多嘴杂!”
公司做了展厅之后,整个办公空间都压缩了,独立办公室比较少,李维江索性就在机房和门卫之间来回窜,反正他的工作又不是坐办公室的,用不着单独置个地儿。
“也好!”李维江也不虚推,一屁股坐下,一边听录音一边核对记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希望手里的这些东西,能成为一把利剑,制服赵刘二人是小事,关键是还要能震慑到尚玉萍,让她不敢再轻易出来生事。
下楼之后,王鑫远建议俩人坐一辆车回去,他姐这个样子开车,他实在是不大放心。
“好!”毛线也不逞强。
她这会儿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直接钻到车后面迷糊去了,起初他还听得王鑫远打电话的声音,提到了书涵。毛线本是想问问孩子,却怎么都提不起劲来,再后面的话,她就是记不起了,知道有那么个音,知道他在讲话,至于说了什么,那是完全没了印象。
王鑫远直接将车子开到了毛线那边的楼下,车子停下的瞬间,毛线也醒了。她揉了下眼睛,含混说了句:“到了!”
“嗯!姐,你醒一会儿再上去,外头冷!”王鑫远说着将她的书包递过去:“今儿你就踏实睡吧,让书涵跟着我们睡一宿。”
“啊!”毛线这一张嘴就忍不住要打哈欠,她摆了下手,直接关车门走人!
她这一路哈欠连天摸着楼梯往上走,跟个醉鬼似的,头都撞门上了才想起来掏钥匙。
没曾想,那门竟然开了。
“回来了。”杜云拉开门,将一脸懵懂的毛线拖进来:“快进来,屋里这点暖气都让你放跑了!”
他这一感冒,说话声音瓮声瓮气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毛线那半拉哈欠还没打利索,此时大张嘴巴,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极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了嘴巴,又觉得没必要在他面前注意形象了,索性将书包一丢,痛痛快快地打了两个哈欠之后,才懒懒地问道:“你来我家干吗?”
“不是你让我带着毛球回来等你吗?”杜云用手指了下阁楼:“上面呢!”
他完全不看毛线,好像他真的只是迫不得已才走这一遭的。
“哦!”毛线随意踢了鞋子,却瞥见墙角的堆了一捧菊花,斜插在瓶子里。
门厅的灯是橘黄色的,冬日里有些暗淡,可毛线依然可以看得清那些花朵,饱满、向上、坚挺,完全不同于外头枝丫上的枯败和脆弱,它们散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与整个季节在作对。
她下意识地低头嗅了下,却辨出了一点烟火味。再抬头时,杜云已经端着一个热气腾腾地碗出来了。
毛线一怔,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还很懒散的身体瞬间就绷直了,像一条被撑开的线,紧紧地被人扽着两头。
“傻愣着干吗?快去洗手!”杜云朝她招手,嘴里还发出什么声音,跟她逗毛球的动作如出一辙!
“哦!”毛线含混应了一声,快步躲进卫生间,拿冷水扑了脸。
一个激灵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这的确不是在梦里。
这半年多来,她脑子里常常过着一副画面:她在某个傍晚到家,打开房门,厅里的灯是亮着的,不是那种白晃晃的水晶灯,是有些昏黄的吊灯,半明半暗间,可以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人影,一个灶上的锅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另一个灶上的锅在刺啦刺啦地响,有个人回头跟她打招呼,还不忘挥动手里的锅铲,菜香混着饭香溢满了每个角落,她无须发问,闭上眼睛都能嗅出即将上桌的菜肴……
那是杜云最后留给她的画面,像一粒丢在记忆里的种子,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泡发、腐烂、隐没,而是小心地蛰伏起来,在她以为自己将要忘却的某个时候突然跳出来溜达上一圈,不分昼夜。
这样的梦,她睡着做,醒了也做。
她知道,那颗种子在发芽、生长,她听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嘶吼与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