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远已经给她发了微信,说他姐可能一会儿就得去公司,让她看着他妈,别出什么意外。
“那好。”毛线转向杜云,“你也去收拾下,一会儿跟我去公司,我先去洗个澡。”
“好。”杜云应着,他看毛线的脸色比在火葬场还要难看,心里就跟着着急。
这事怎么就都凑一块儿了呢!
毛线脱了衣服,把淋浴开到最大,好好地冲了澡。
她的双手一直在搓着眼睛,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撑起这个家。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条黑色长袖连衣裙,她戴了一副茶色的眼镜掩饰那红肿的眼皮,看上去没有那么沉重了。
杜云心里一怔,她这是准备好了。
毛线去看了她妈,她躺着床上,眼睛像是闭着,又微微地张开一点缝。
“妈,你好好睡一觉。”
毛线给她妈盖了半床夏凉被,又把窗帘打开,让阳光放进来一些,整个屋子就敞亮多了。
出来她又跟尼雅说:“家里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别耽误工作。”
“姐,这行吗?”尼雅有些犹豫,其实,还真有一个病人这两天要做手术,正在控糖,她确实有些不放心。
“去吧,她
要真想不开,我们也看不住。”毛线说道。
她相信她妈从来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人,她有谋略有胆识也有心机,她还没看着她和鑫远结婚生子,她还不甘心离开这世上。
只要活着,别的什么都好说。
毛线这么安慰自己。
一路上,毛线都没说话,她整个人蜷在后排,只说了句:“到了叫我。”
毛线并没有睡着,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是也只有这样迷糊的状态下她才能放松一点,不用去考虑任何事情。
杜云也不去打搅她,眼前的毛线比任何时候都令他心疼,从前他总是嘲笑她没心没肺,现在她心里装着所有人,他却宁愿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
她那么小的人,本就不该承担那么多的。
杜云的眼睛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毛线,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一只冬眠的老猫。
杜云把车厢里的温度调高一点,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毛线冷,或许是因为她瘦了太多的缘故。
他准备了好久,本想在车上跟她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说,你不要担心,以后还有我呢;说,人早晚都会有这么一次,要节哀呀;说,你好好哭一场吧,哭出来就好了;说,美茗的事,很抱歉……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没到公司,毛线就坐起来了,杜云看到后视镜里的她用手指捋了头发,整了衣领,还捏了下嗓子。
杜云皱了下眉,开始留意路过的地方有没有药店。
“你可以在公司多待一阵吗?”毛线突然开口,“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老尚为什么要这么做?
鑫远的妈妈蓝娥又是谁叫来的?
这些问题一个个摆在面前,毛线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担起公司的事,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手。
她想把这些捋清楚了再交到弟弟手上。
这是老王唯一托付给她的一件事,她得办好了。
“好。”杜云回得很干脆。
他除了刚毕业实习的那半年,并没有在公司坐班的习惯,时间一直是比较自由的。
毛线去的时候,那些员工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老尚没在,其他人虽然提了辞职,但因为没有批准,还在公司。
“提了辞职的人都请站起来,我点到名的时候,都回应一下。”
毛线说着从文书手里接过那些辞职申请书,又给出纳递了个眼神,那大姐就把一个皮包摆在了桌上,从里面掏出好几摞钱。
会议室的气氛就紧张了,他们不知道毛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重金收买人心?
这些人手上可都有项目啊,这半路撂挑子,后面的人接手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