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这凡俗人间，待了这些岁月，韩天明早已经原谅了这世事并不能尽如人意。
他对这孩子自然是有期许的，毕竟是故人之子。
否则也不会将他送到县学去。
但如今他已非那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世事难料，一切的变化他都左右不了。
就像是他初到此地，拥有第一块田时，播撒下种子之后，便在左右不了什么。
即便他再怎么努力捉虫除草，也比不过一场天降大雨，或是夜半狂风。
最终收成如何，只能看天。
没人能改变这个世界，即便是贵为皇帝，也无法真正保证自身的安危。
会被俘虏，会因为辽人的一句话，而违背天下民意，处死岳元帅。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人间夫子。
这么多年，他教出来的孩子有好有坏。
有的英年早逝，也有的意气风发，可更多的，还是庸碌一生。
十年冬，青牛村最德高望重的韩夫子逝世，享年七十整。
他一生教授过许多弟子，但真正能够赶来参加葬礼的人却不多。
或者说，还远不如那位从京城赶来奔丧的大官携带的随从多。
不过这大官排场虽大，但却也情真意切，是以师奉韩天明。
葬礼上挥毫泼墨，写得一手好词。
韩天明意识剥离之前，见到几句，写的是：
“三过青牛祠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
第一次来此求学，第二次来接韩铁牛家老幺，第三次便是如今。
而韩铁牛家的老幺，这十年到底振作起来了些，考了个举人。
被那位大官提携着，也同样进入了官场。
至于此后如何，韩天明便已不得而知。
寒冰莲台之上，韩天明缓缓睁开双眼。
眼眸之中有着浓郁的沧桑之色，再看看周遭情形，不过堪堪过去一盏茶功夫。
短短一盏茶，画中五十年。
五十年间，韩天明经历了许多。
生老病死，鳏寡孤独，见识过家亡国破，见识过人间草木。
“凡人一生似浮萍，哪堪岁月风浪急……”
他不由得唏嘘，五十年的亲身经历一时间尽数涌上心头，令他感悟良多。
一时间也无法言说。
“醒的还挺快嘛！”
凤绫音笑道，人间百年是一炷香，韩天明不过盏茶功夫就行了，想必只过了五十来年。
这么短的人生，大概过得是顺不了。
“第一次皆是如此，多经历几次，你只要习惯了，也就好了。”
她宽慰韩天明道。
韩天明点了点头，最后体内元婴再一次出现在了仙石之前。
但见仙光变幻，一道飞仙清影，翩翩起舞。
或许连韩天明自己都不曾发现，那元婴小人之上，竟已有些许金色光辉涌现。
随着韩天明的意识再一次进入画境之中，凤绫音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越是凄惨悲凉的化凡经历，越能够获得诸般体会。”
“这小子元婴身上，竟已经有了一缕神性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