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了,可以私下交流了。 周不器自然是和孟秘书长去了旁边的一间休息室。 孟秘书长这次过来,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周不器站台。别看两人一共就见过那么几次,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有着一种隔空的亲近关系。周不器跟孟厚坤是兄弟关系,这本来就像是一家人。 见面之后,也没着急做一些研讨会上的补充,孟秘书长笑着说:“你这也太忙了吧,怎么不去家里吃饭?” 周不器打了个哈哈,“我这人认生。” 孟秘书长气道:“什么认生?又不是外人!” “下次!下次一定去!” “今晚就去!” “行。” 周不器点了点头。 刚好缘味集团的董事会也开完了,过去之后,刚好也可以跟孟厚坤,还有他这个老爹一起规划一下他往后在商场中打拼的道路。这种官商关系比较复杂,即便孟厚坤是靠着自身的实力做起来的,也容易引起诟病,甚至会影响到他老爹的仕途。 做生意可以,要低调发展。 闷声大发财才是主旋律。 孟秘书长笑道:“我之前还说呢,想把我那个孙女……我大哥家的孙女介绍给你,结果我家里那混小子说你已经结婚了。” “嗯,结婚了。” 周不器心里就有些异样,心说怎么都是一样的套路? 走到哪里了,都想着给他牵红线。 有妹妹的就给他介绍妹妹,有女儿的就给他介绍女儿,有孙女的就给他介绍孙女……就好像他是不懂追女人的二五仔似的,只能靠着别人的牵线搭桥才能泡到妹子。 最关键的是,这辈分上好像不太对吧? 孟厚坤是孟秘书长的儿子,结果他要把自己的孙女介绍过来……真要是成了,这不是比孟厚坤低了一辈? 简单的寒暄过后,孟秘书长才回归了正题,说道:“这次的电动车产业布局,国家非常重视,已经成立了最高级别的决策小组,我是这个决策小组的秘书长,回去之后还要进行比较全面的汇报。你要明白,这是关系到国运的大事,再怎么认真、再怎么重视都是应该的,马虎不得!” 周不器点了点头,“嗯,理解。” 孟秘书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走这条路,你的风险很大啊!” 周不器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我是做生意的,我们做生意有一个统一的标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我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在事业上有这么快的发展、这么大的成就,就是因为我总是敢做出别人不敢做的高风险决策,然后收获成功。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孟秘书长暗暗摇头。 这是一个长辈出于对自家晚辈的关心。 周不器道:“即便不考虑投入产出比,从国家、民族的角度来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我的事业还算有些成就,在国际上也算有一些朋友和人脉。能力越大,自然也就是责任越大。我希望能够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带动我们国家的经济有一个巨大的发展。捐款的意义不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孟秘书长“嗯”了一声,“嗯,这是我们决策小组的共识,你在这方面的确有过人的情怀和胆识,这跟别的那些只会赚钱的资本家不一样。” 周不器哑然失笑。 孟秘书长接着说:“不过,既然你走了这条路,你就要明白后果。如果将来有一天,这条路被证明是错误的,甚至影响了我们的国运……这就会很危险。虽然说做决策的人最应该承担责任,提建议的人不应该因此受罪。可是……对了,我听我家小子说你熟读历史?” 周不器笑笑,“对,没事总看《资治通鉴》。” 孟秘书长道:“那就行,以史为镜,有些话也不用孟伯伯来说。” 朝臣给皇帝出主意,决策权在皇帝手里。 做好了,最大的功劳是皇帝的。 没做好,朝臣要杀头谢罪。 不过周不器对此并不担心。 别看国内已经把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的供应链都配套的给做齐全了,可是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制造业强国,就一定得大胆的向前冲,要要靠着互联网把新能源汽车的产业给做起来。 这是大势所趋。 不仅是先知先觉。 而是周不器如今站在了这样的一个高度上,有一个切身的实实在在的体会,时代的车轮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这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周不器对风险不在意,这也是过去这些年来他做生意所形成的经验了,沉吟着说:“现在我觉得有一些人对开源还是有一些误解,就好像开源是西方的东西。很多人都是在二元论,都喜欢中西对立。要么是中国文化,要么是西方文化;要么是中国历史,要么是西方历史;要么是中医,要么是西医……可从古到今,从来就没有那个国家那个领域是单独存在的。到了现在就更是如此了。开源不是西方的,开源是世界的。单说互联网领域,我们国家是全球第二大的开源大国。这难道还能说开源是西方的吗?” 孟秘书长颔首道:“我会把这个意思转达,很多人……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些老家伙,未必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的新潮意识,要给我们一定的时间来了解清楚,然后再做判断。” 周不器道:“刚才研讨会上,我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在汽车领域内,我认为开源尤其重要。国内的汽车行业这些年之所以一败涂地,除了制度和组织结构上的一些问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拜错师父了。” “嗯?” 孟秘书长微微一怔。 周不器道:“模仿别人,很多时候就只能处于追赶的位置。我们的车企这些年来,一直走的都是西方的那一套模式……这还真有点中西对立,因为我们的体制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你让一只猫像狗一样的啃骨头,那肯定不行。我们国内的这些车企大厂,跟国外的那些车企巨头,根本就是两种生物。” 孟秘书长就很惊讶,“你不相信市场经济?” 周不器笑道:“我当然相信市场经济,我的公司都是在市场经济下发展起来的。可我说的是我们国家的这些车企大厂,他们的思路必须要改,不能一边占着计划经济的结构,一边做着市场经济的竞争,最后就只能是两边不讨好。” 孟秘书长一脸正色,“这不是你该参与的。” 周不器连忙道:“我不是想参与改革决策或者是什么,我说的只是国内的汽车行业。我需要先有一个声明,希望领导们能够有一个大体上的了解。一旦我们的政策放开了,允许民间的力量全面的进入汽车行业来做电动车了……我可以这么说,随便一家公司,都比这些国内的传统汽车巨头做的好,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难。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发挥出真正的组织结构上的优势。” “什么样的优势?” “同样的股东。” “嗯?” 孟秘书长眉梢一挑。 周不器道:“宝马和大众在激烈的竞争,福特和凯迪拉克也天天打架,丰田和本田很多时候也是你死我活。这是对的,这是市场经济下的竞争。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股东,为了各自股东的利益,一定是自身利益最大化,一定是竞争为主、合作为辅。” 孟秘书长“嗯”了一声。 周不器道:“我们的车企都是跟这些世界上的车企巨头合资做起来的,都是以这些车企巨头为老师,去学习他们的管理经验,学习他们的造车流程和经营理念。学习是对的,可不能全盘照抄吧?让一只猫去学习狗的生存之道,这是对的,这让一只猫连狗啃骨头的技巧都要学过来,这不是学错了?猫学了狗啃骨头,然后跟狗去市场里抢骨头吃,这能抢得过?再多的政策补贴和关税限制,也肯定抢不过啊!” 孟秘书长微微皱眉。 因为这个话题太大了。 虽然周不器是世界级的企业家了,在许多领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可他这年纪轻轻的又没有从政经验,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关系到制度方式、组织结构的大话题,还是有些冒失了一些。 这么复杂的大事,哪是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说清楚? 周不器也知道这番话不合时宜,笑着说:“这是您老在这,我就随便胡说了,在别的地方,我肯定不说。” 孟秘书长沉声道:“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不是你说的错了,而是说的太多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有越界的风险。你做生意,你有抵御风险、感知风险、化解风险的能力。可这不是生意场,一定要慎重。” 周不器笑着说:“我知道,其实我说了这些,也不是为了国内的这些传统车企,我对他们鞭长莫及。不过,如果是一些民间的车企,包括以后一些新兴的新能源汽车公司,我希望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个更明确的发展建议,而不是照搬西方那一套。一味的模仿西方,怎么去超越?我对国产电动车非常有有信心,我们不应该只满足追赶者的身份,我们……我们应该做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