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域大大方方颔首,“帝君,好久不见。您越发精健了。”
帝千傲温温而笑,已不将萧先生放在眼里,“过去一年,皇后故居劳萧先生代为修葺,朕心里过意不去。此次回去迁灵,朕会将皇后故居圈起,建皇后故里,由专人打扫。就不劳萧先生了。”
萧域明白帝君是不满他修葺皇后旧居的事,他也并无异议,只颔首道:“帝君想的周全。萧某感佩。”
随后,刘勤交代船夫将萧域夫妇继续往下一城郭去送,他自己则在漫水这边找个酒馆住下,等禁军到了就一起驱马北上返乡,当儿子的是要把父母的事放心里。
帝君随手点了漫水渡口的一艘画舫,这边不少船是他一早给他的人做掩护用的,他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入了画舫。
洛长安从行李中翻出了干的衣物,还有他的那件干的里衣,二人都换上了干衣服,他们二人又合作着将换下来的湿濡的衣物晾了起来。
帝千傲坐在窗畔椅上,看着妻子在盯着那一堆行李,表情可爱,他问:“怎么?”
洛长安犯难道:“花了半个月收拾好的。回去又得花半个月收拾回去。唉…”
帝千傲牵着她腕子把她带进怀里,“慢慢折腾。也就这一回了。往后再没机会出远门了。这回给你能耐坏了,离了朕两百里远。朕心都操碎了。龙案又掀了!”
洛长安眼睛红红的,唇边的笑意甜甜的。
帝千傲摸了摸她小腹,“昨夜里朕醉的厉害,不知轻重,弄疼了没有。”
洛长安点了点头,“往后不可喝那么多酒了。醉了就跟要把人给属实害怕人的很。”
帝千傲轻哄着她道:“往后不饮酒了。”
画舫外细雨敲打着水面,随着水波,往着谷波渡而去,岸上长街上的灯笼往后划着,如飞速而过的画卷。
帝千傲指着桌上的棋盘,笑问:“皇后可有心境下棋?此前,皇后与朕有局未完的棋局。”
洛长安坐在他对面的椅上,“我记得那时棋局,我象走田字格,您出士,我便出车吞了您的一员士子。”
“不错。继续。下棋。”帝千傲将棋局摆成那日那残局,那时就绞尽脑汁想输给皇后,这时更是暗戳戳将老将挪在皇后的车那条线上去了,“这棋只和媳妇儿下,味儿才对。”
洛长安心想好家伙,帝君又自刎般的要输给我,又在逗我玩,但是总赢棋还是很幸福的,她拎着车就将他老将给干掉了,笑道:“将军!我赢了!”
帝千傲见她笑了,他也温温笑了,“竟没瞧见你的车!不行,悔棋,悔棋!”
洛长安一把捂住棋盘,“落棋不悔!”
帝千傲于是又道:“不悔,从来不悔。”
洛长安心中一动,二人都会心笑了。
洛长安突然想起一事,便问:“帝君,您是如何知道我多少根头发丝的呢?”
帝千傲捏捏她鼻尖,“找个机会,慢慢告诉你。关于暗阁姐姐的事情。&34;
洛长安心底猛地一动,“帝君!您是”
帝千傲只是宠爱的笑着。
他们在清晨里回到了皇宫的家里,细雨停了,别院里牡丹上有点点雨珠,映着朝阳泛着点点光芒。
帝槿禾和帝槿风才起床,见了父母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回来了,于是在朝阳里边开心叫着父皇、母后边快乐的冲了过来。
在春日微风里,在牡丹花香中,在葡萄架下,有他们六口的欢笑声,还有在天国的永乐儿,一家七口。团圆。
帝千傲说着:“过了风头,就给三小子和小梅官儿办满月酒。普天同庆!”
“好!”洛长安说着,忽然想起正事,“帝君,速速穿上龙袍,近辰时了,早朝!早朝!”
“来了。媳妇在家,朕有主心骨了。当差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帝千傲正在案前欣赏长卷宫廷建筑画作。
听见妻子唤他,便随手将宫廷画作从卷轴这边一拨。
他手底宫廷画作随卷轴慢慢的合起。
洛长安看看那合起的画轴,往事一帧帧在脑海划过。
那,凤凰台,风雨亭,大雁塔,点将台,金銮殿,东宫,龙寝,七十二殿,绿瓦红墙,皆卷入画轴之内。
那,芙蓉糕,玫瑰茉莉,碧螺春,女儿红,桂花,牡丹,葡萄架,烤红薯,一分为二的月饼,亦皆卷入画轴之内。
还有那生辰里的萤火虫,那生辰里长明的宫灯,那生辰里的主母镯。
还有,还有,那发结,画像,手帕,玉玺坠子,朱砂字。
皆随着画轴缓缓地卷起了。
正是仲春与暮春交界,晨光里,又见细雨纷飞。
洛长安对小梅官儿哼唱着她父亲给她唱过的童谣:“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我是洛长安,那是我的少年郎帝千傲。生死不离。
十五年。
属于我们的,一加一,等于七。
日子才开始呢。江山易得,江山难守,即可同甘甜,也可共风雨。因为你是你,因为只是你。
我是帝千傲,那是我的小姑娘洛长安。死生不弃。
从此。
陪你。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惜时如金,不再蹉跎。
陪你。
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弱水三千,取一瓢饮。
一生。
一世。
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