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因我兄长与神医的戏言就如此莽撞行事。”洛长安眼眶发热,但的确也恐他为难,“朝堂诡谲,不可妄为啊。那么多官员,惹了谁都不好办。帝君,不可因我而行出格之举了。你瞧,我早上看她们武林大会,也挺乐的。日子,从来无奈,我学会了接受现实。”
洛长安说着就指了指外面酣斗正酣,浑然忘我的少女们,她们竟仍都没发现帝君到了。
“与她们的‘武林大会’比起来,朕更愿意你”帝千傲紧了紧她的腕子。
洛长安不解,“嗯?”
“朕更愿意你看龙寝冬莲,看东宫桂花,看风雨亭芦苇,看大雁湖之大雁。”帝千傲捏捏她鼻尖,“你东宫院子里的雪景,朕不准旁人再踩乱了,那桂花枝也再不准有人掐折了。满园桂花香只属于你一个人。”
洛长安几乎哽住了,是感动,她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并放在心上。她要想想,他说过要什么物什,她要满足他,她竟想不出他向她索要过什么物什。
噢,是了,他只要她,他别无他想啊。
海胤躬身对洛长安轻声道:“帝君今儿在朝堂朝里已经和百官打了商量。各方都权衡利弊好了的,帝君为此备受压力,早朝难啃,比平六国的仗难打!他饮了大量烈酒,国窖里藏了二十三年的女儿红,冷酒下腹,体寒。落朝后在金銮殿先作呕出酒,后又出血,要么说胃疼呢。”
洛长安心中大动,听起来实在刺目惊心,竟胃教酒水穿出血了,她深深地凝着帝君,想到他清酒吐血的画面,剜绞的心也作痛了,“您昨儿一夜没睡,是在为此事犯难,今儿在朝堂,定然也为难了。”
理解了,他逼她交代心里话,是需要勇气和动力,为了使她如意,他当真尽心了。反观我,的确,需要好好呵护他。
帝千傲不承认,嘴硬道:“不难。朕是皇帝,朕想休谁,就休谁。简单极了。”
洛长安知道他无论多难都不会说出口让她担心,属实心疼啊,“好帝君。倒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您付出些,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何必强求给我十全十美。我为您,愿意带着她们度日啊,我真的找到乐子了,今儿早上,我一点没动气。四德,四德。”
“不容瑕疵。要给你,就给最极致的。给到不能给为止。”帝千傲微微笑道:“皇后的余生不应蹉跎俗物了,因为,朕也想过寻常日子啊,和你,而非和你及她们。”
刘勤看着此情此景,对帝君的偏见渐渐消了,竟也觉得帝君不易,能为长安掏心窝子,能为长安费尽心思,家国天下女人,难,没人比帝君更在乎长安。
洛长安鼻酸,看着墙上自己年少时画像上那无忧无虑的笑容,竟觉久违了,她问着帝千傲:“帝君,今儿喝了多少酒壮胆啊?”
帝千傲见妻子眼眶急红了,有些心虚,“没没喝多少。”
洛长安凝着海胤,“主子喝了多少酒?”
海胤轻轻一咳,“半坛子女儿红。烈得很,胃都烧烂了,难受得直呕,素日那么伟岸的人,瘫在金銮殿上靠着椅背静坐了一刻钟才出得来见您。只想您早会前赶来不教你组织这闹心的早会,实在是他瘫倒,难受得走不成路。但,他尽力了。”
洛长安的泪珠就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偎着帝千傲的心口,直说:“前儿那么逼我,把真心话吐露了,不是说了只听听而已吗。”
“入耳,走心。就办了。你的话,从来不能只是听听。只要朕有,而正好你要,都给你。”
洛长安将手压在剧烈跳动的心口。
帝千傲将下颌搁在她的项顶,他耐心地将她手上的护甲一一摘下随手掷在一边,她细嫩的芊芊玉指便露了出来,肌肤上面被护甲压了红印,他又将她项上沉重的凤冠也取下,随手扔在案上,她顿觉项顶一轻,双手也解放了。
“往后,和朕过布衣寻常日子吧。今日起停了你的月奉,一月一千两就没了。日子清苦。长安,下皇田别院吧,木栏田垄,晚霞炊烟。你自幼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我们都是第一次做布衣平民。”
洛长安心中好软,眼眶很酸,如果父母健在,她一定会带他见父母,向父母介绍这是自己的丈夫,无关门楣,无关身份,他只是她的丈夫,“好。木栏田垄,晚霞炊烟。”
帝千傲又微微笑着:“嗯,还有你的满月,不住金屋了,朕会亲手给它做个木屋。槿禾,槿风会在皇后随手播种的花丛子里寻宝,或是白色的蒲公英,或是半干的蔷薇花骨朵。我们可以在田垄散步时讨论肚子里宝宝的名讳。尽情做自己吧,长安,有朕在,有朕在。”
洛长安几乎泪至失声,铜镜里,自己项上除去了沉重的饰物,手指也不再禁锢在坚硬的护甲里,那定格在二十八岁时的容貌,轻松,释然,返璞归真,她依赖道:“相公,相公”
刘勤看着帝君与妹妹心心相印,并且听见帝君为妹妹排除万难只为许她一个温情的家,心中不免大动,妹妹从来注重亲情家庭,原他以为帝王无情,但帝君这人真男人,真情种,“药童,爷安胎药呢。端来!”
“好嘞!”药童便折身去端安胎药去了。
帝千傲摆摆手示意海胤速去传旨,拖延片刻只怕生出意外。
海胤步出外厅,外面青蛮、康梦战事正酣,其余众妃观战兴致正浓,大抵在康梦拾了拳头要砸青蛮眼珠时,海胤清着嗓子道:“圣旨到!”
众妃正在沉迷战况,蛮儿梦儿的输赢比海公公吸引人多了,竟全无反应。
海胤戳了戳周贵人的肩膀。
周贵人不满意的回头瞪了一眼,“干什么啊啊?海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