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将手递到了帝千傲的手里,教他牵着手走到了画舫的边沿,他先行步下了木阶。
洛长安望着远处城门上有恢宏的“长安城”三个字,感慨万千,以前恩爱时,觉得甜蜜,现在不确定是否日后城名也会改成别人的名字。
渡头路上已经被官兵肃清,路上铺着绵延数里的绣着争奇斗艳繁花的红毯,路两侧立着手捧花束的宫人,皆捧着她喜爱的蔷薇月季等花束,不远处有皇撵等在那里。
官兵后面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看着画舫上那凤袍加身的女子,口中在小声地议论着。
“这是皇后娘娘吗?”
“原以为贵妃娘娘已经倾城绝色,今日见了皇后娘娘才知何为倾城,何为绝色!”
“和帝君好般配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过,脸上有意用凤饰遮掩左颊耳垂那里,是……怎么了。”
帝千傲在岸头对着画舫上的洛长安缓缓伸出了手,他特别在意此时的仪式感,他一定要亲手将她带上长安城渡头,她畏寒,他承诺了带她来南边温暖之处,哪怕她不再爱着他,他也要亲自带她踩上用她名字命名的这座新都城,这是他身为他丈夫的使命,说了要带她来新都的,就一定要带她来。
“手给朕,登上渡头吧。”
洛长安的手臂禁不住颤抖着,手心也有些汗,从时江渡口到长安渡口这段仅需一夜的水路,洛长安用了七个月,用失去梅姑姑的性命和自己容颜嗓音的代价,终于走完了,好难啊,她将手交到了帝千傲的手中,然后缓缓地将凤靴迈下了木阶。
帝千傲的视线追着她的脚步,一级一级看着她步下,直到她双足踏上了长安城这块土地,他心底那半年来的不甘和难平登时坍塌,竟红了眼眶。终于!万幸!教她足底碰到了这块土地。爱妻!
洛长安的心情也并不轻松,还是懦弱了,将他手攥紧了些,纵然刘勤白泽,纵然三宫六院,帝千傲仍在她骨血里,好没骨气啊,只差扑他怀里从了他,叫相公了。怎么办。
帝千傲的眸子猛地一动,她主动攥紧他的手,是否不尽然恨他?他没有矜持,而是与她十指交扣,牵着她迈出了下画舫后,两人并肩而行的,第一步。
洛长安随着他,穿过了捧着花束的宫人队伍,花香自鼻息间缭绕着,若非心中揪痛难抑,这场景可太美好了,她与他一起进入了龙撵,在国乐声中缓缓地驰向了皇宫。
洛长安心想,她提了请他亲自接她回宫,他肯给她面子至此,她觉得他做的已经可以了,夫妻的责任他是在意的,礼节方面她挑不出他的瑕疵。
颠簸了一个时辰,龙撵缓缓停下了,脚步声里有人靠近了龙撵。
外面海胤轻声道:“帝君,皇后娘娘,凤凰台到了。”
洛长安一怔,不是该去给太后问安吗,告诉一声她回来了,然后给她安排宫室住下,如何来凤凰台了?
帝千傲温软的眸子笼着她的眉宇,他先一步下了龙撵,而后,再度抬手,将干净修长的手伸向她,“走吧,莫错过了时辰。”
洛长安将手搁在他的手心,弯了身探出龙撵,清晨的空气好清新,皇宫独有的红砖绿瓦出现在了眼前,久违之感,而面前偌大的广场上竟有序地立满了文武百官极其家眷,后宫妃嫔,太后及其宫人,御林军。
通往凤凰台的云阶上已经铺就了她当年加冕为后时那种赤红色的地毯。
“帝君这是”
帝千傲轻声道:“这是朕迎正妻回家宫的方式。凤归巢。普天同庆。你说的亲迎你回来的方式,朕觉得不够正式。走凤凰台更正式。”
洛长安心中一动,他真的是,让她即便恨他都恨得狠不下心来。好时极好,狠时极狠,她那可怜的胞弟仍在北地极寒处,他兄长刘勤宅邸在最偏僻的远郊,她的长明宫灯!
官员都面面相觑,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齐集凤凰台是为了何事。
沈清川心中有数,洛长安涅槃重生,重获凤位,于我大有裨益,她兄弟白泽手中有兵,她和我联手,里应外合,必定置帝千傲于死地!
太后焦急地询问着吉祥,“教你去问了,帝君何处去了,今儿是什么日子,问到了没有?”
吉祥只说:“没有问到呢,昨夜里帝君和海胤等亲信似乎都不在宫内!”
宋凝望着凤凰台云阶,帝君夜夜望着我,又似不是望着我,帝君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呢?能够伴着帝君走上凤凰台受百官、后宫七十二院叩拜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