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心想,你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一个一个来!
一时之间,所有左相麾下之兵将弃甲投诚帝君,宋奎众叛亲离,连续掣肘朝廷长达数十年的枭雄,颓然跪倒在帝千傲的脚边,“本相不服!不服!帝家的毛头小儿,我竟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帝千傲居高临下地凝着宋相,“在朕取你首级之前,交代遗言吧。”
宋奎冷笑着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取我首级,你必是因为我取了你父亲的首级,才想用此方法报仇!”
“不全是。”帝千傲淡淡说着,也是为洛长安的亲属报仇。
海胤:还有闻体香一事喝醋喝高了特别想取人首级,承认吧帝君。咳。
宋奎大惊,“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因由!我宋奎料事如神,从来就没有推算失策过!”
“宋奎!”慕容珏用脚踢翻宋奎,将昔日岳父的面颊踩在脚下,极尽羞辱之能事,“邪不压正,有太多事情值得取你这奸贼的首级,你简直罄竹难书,受死吧。”
宋奎心念大动,狂喷鲜血,“天要亡我,天要亡我,我不是败给你们,我是败给我自己,败给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她引狼入室啊!”
宋盼烟厉声道:“你个狗贼,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不要乱说。”
宋奎老泪纵横,“孽畜啊。本相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老夫若是一定要留下遗言,那便是希望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帝千傲用微凉的手掩住洛长安的双眸,手起剑落,终止了这对父女的互相指责,冥冥之中,帝千傲心底深处的先皇闭上了那多年来不能瞑目的眸子。
洛长安听见有什么滚落在地,她知道那是左相的首级,自己家仇得报一半,她只需要再干掉慕容珏,她满门亡魂便会瞑目了。
而心底深处,对帝千傲升出不少深度敬畏,她从来知道他手段狠辣,他可以一边极致温柔地掩住她眸子免她亲眼目睹血腥画面,又可以一边挥剑心狠手辣地手刃仇人,她忽然觉得,自己从不曾看清过真正的他。
“海胤传旨,将白家产业撤去封条,尽数归还白家掌事的刘勤。”帝千傲沉声地吩咐着,“派兵带宋盼烟指认白家满门埋尸之处,教白家沉冤得雪,大白于天下,恢复白家皇商之名誉。”
洛长安心中猛地一动,她父亲的家业失而复得了,而她亲人所在也即将有下落了,她心情很沉重,她几乎不能自已,她需要为亲人掩埋尸骨,她需要将父亲的家业悉心守护。
帝千傲掩在她眸子上的手感觉到点点湿意,他将手拿开。
洛长安立刻垂下了面颊,。不需喘息之间。”洛长安坚持着。
“今日…未随身携带大印,”帝千傲将眉眼一眯,下意识将手抚上腰间随身携带的印章,轻声道:“容后再议。”
“那行吧。”洛长安也没有不顾大局的强逼,总归她递了自休书上去,她这边就了事了。
太后走了过来,拉住洛长安的手,“长安,你救哀家、救驾有功,你可以提出奖赏的条件。只要合乎情理,只要你安分,哀家都会答允你。你知道的,哀家对你并无不喜,哀家只是要维持大局稳固。”
洛长安这一天经历和槿禾分别,和帝君决裂,又经历了左相被斩首、白家家业回到了自己手中,她感到疲惫和混乱,但她知道有太后在,帝君和她不会有结果,而她也不打算让自己被置于软禁三年的被动的地步。
分分合合,如今连孩子也被夺了,她也累了。
别人看不上她,她不死乞白赖地上赶着贴上去了,她打算给自己减负,哪来哪去,回归市井做回她自己,她会想槿禾,但她需要先尽孝道,为父母服丧。
“太后娘娘,您维持大局稳固没有错,长安会安分守己的。”洛长安理智道:“希望娘娘可以准许长安净身出宫,自此长安不会再和帝君见面,自然不会影响帝君勤政的。”
“净身出宫?”太后吃了一惊,哀家白日黑夜生恐后宫女子揽权、把持财政,这长安居然分文不要主动就要净身出宫,她本以为她会寻死觅活地求着放她回宫之类,借着这次机会,甚至不好回绝她,岂知她非但不借机要回宫,反而要净身出宫,实在令人措手不及,“确定吗?”
洛长安点头,“确定。”
帝千傲的薄唇血色逐渐流失。
海胤无言,噗,好苦逼的帝君。母亲寻死觅活逼他睡遍后宫就罢了,臣子狼子野心天天想篡位也罢了,现在连媳妇都要跑路了,留帝君带个奶娃子在皇宫打光棍算了
让你们软禁吧,这下人家反手休了你们全家,连槿禾人家都不要了,全都回宫哭去吧
“帝君。”有侍卫沉声道:“皇后的马车陷在深壑里了,也有不少将士方才被逼进了深壑,需要您定一下救援方案。”
太后催促道:“傲儿,速速去救雅儿,去救大东冥的皇后。”
帝千傲眉心蹙起,许久方道:“嗯。”
洛长安垂着眸子,面无表情,这个嗯字已经让她心颤。
帝千傲本打算攥住洛长安的手,她往后一撤,他只攥住她的衣袖,寒芒掠过,她以匕首划过衣袖,登时一刀两断,他手底攥着的半截衣袖,犹如风筝断了线。
“长安,你净身出宫之事,哀家允了。”太后缓缓说着,心里一块大石算是落下,原以为会轻松,谁知心骤然空了一半,莫名的不甘出自无处,眼眶也突然发起涩来。哀家这是喜极而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