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儿,”太后岿然坐在门外,“你若是不顾哀家的权威闯了进去,兴许你得到了屋内的女人以及你所谓的脱离哀家的管教,你再出得屋子,可就得为你母亲发丧了。”
“何必逼朕抉择?母亲和妻儿,如何抉择?母后啊,为何儿子近三十了您仍不肯放手。”帝千傲的脚步顿下,“那是两条人命,那是我的女人,她腹中是我的孩子,您的孙辈!不要拿他们的性命和我谈判!不要逼朕恨你。”
“你既然知道是谈判。便好。”太后细细打量了下帝千傲的面容,“恨哀家,好过于你失去了一国之主的威严!”
“不治小家,怎治国家,不爱妻儿老母,如何爱天下苍生?”帝千傲的眼眶发红,“朕的威严难道靠抛妻弃子实现?您顽固不化,您墨守成规,您教儿臣寒了心了。”
“哀家为你含辛茹苦,为你跪遍朝堂老臣,甚至编织裙带只为你朝堂稳固。到头来,你丢了帝王令,你丢了绿头牌,你甚至说你对哀家寒了心。寒了心的,岂止只有你一人?”太后威仪的面庞划过几分疲惫,她缓缓道:“选择权在你,是为你母亲发丧,还是和你母亲谈判?说说吧,傲儿。”
帝千傲将手攥紧,他知道,自己和洛长安彻底完了,洛长安不能被埋没,她不甘为妾,母后不能被忤逆不能容他脱离纲常礼法,他是皇帝吗,他分明是母后的牵丝木偶啊,他甚至连爱的女人都不能许她一世唯一,他艰涩道:“儿臣岂会选择为母亲发丧。儿臣选择谈判。母后,要进这道门,要救她母子性命,儿臣需要如何配合您?”
“你今日想进这门,不难。”太后缓缓说着,“你只需要立雅儿为后,你只需恩宠后宫,雨露均沾,还朝野一个安宁。你只需给哀家未来的皇孙一个嫡出母亲,让他不要落下一个妾生子的名声。你只需和长安三年不见。便是了。你瞧,并不难吧。人生悠悠数十载,多年后再回头,谁不是过客而已。”
帝千傲的身体僵直如石,有些人过得去,有些过不去,洛长安便是那个他兜兜转转十数载也过不去的劫,许久,他缓缓说道:“朕会立公孙小姐为后,会恢复后宫绿头牌,会让洛长安做孩子的姨娘,请您让开路去,让沧淼进去救人。”
太后放下了心,傲儿一言九鼎,她彻底安了心,便扬了手教左右都退下,“好了,好了,今儿长安生产的大喜日子,都和乐一点。偌大的后宫,以和为贵。”
那接生嬷嬷又跑了出来,“孩子小屁股出来了一些,但仍是出不来全,太后娘娘,奴婢真的尽力了,孩子再不出来,怕是要闷死了!您必须让沧淼神医接手了!”
太后这时让开了路去,“沧淼快些去吧,救人要紧。务必要救下龙子的性命。”
太后一让开,帝千傲便进得屋去,梅姑姑看见满身是伤的帝君进了来,便从床边让开了,小声道:“帝君,娘娘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帝千傲将面白如纸的洛长安的手握住,和她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从彼此手心的温度中寻求着慰藉,他一直知道,把她带到军营八个月,每每呵护着她,是因为迟早他们会面临这一天,他此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便是与她在军营朝夕相伴的这八个月。
“疼么,洛长安。”许久,最终是帝千傲先问了出来。
洛长安摇了摇头,面色惨白道:“不疼,不要担心。”
“你说谎。你说谎的时候不敢看着朕。”帝千傲眸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