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着硝烟味的密林中,卫燃独自拎着一盏煤油灯,追着当初覃守正牵着毛驴离开的方向,寻找着对方的影子。
可让他无比揪心的是,这一路走来,隔三差五他便能遇到一个航弹炸出来的弹坑。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无比的揪心,生怕在附近发现消失的覃守正和那头毛驴。
“守正!覃守正!覃守正!”卫燃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但没有一次得到对方的回应。
稍作等待,他将煤油灯的火光调大,继续挥舞着开山刀在周围仔细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这是覃守正的帽子?”
卫燃收回脚步,弯腰从一颗倒塌的芭蕉树下捡起了一顶残破的德式小帽。
凑到鼻孔附近闻了闻味道,浓重的汗味,夹杂其间的硝烟味,以及帽沿处沾染的烟草味道,这些细枝末节的气味让他无比确定,这就是覃守正的东西。
凑到油灯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万幸,他没在这顶帽子以及周围发现什么血迹,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将帽子丢进背篓,卫燃愈发仔细的在周围仔细搜索了一番,最终,让他成功的在距离帽子大概十米远的位置找到一只草鞋。
回头看了看发现帽子的位置,卫燃往后倒退了几步,在脑海中以帽子为原点,画了一条穿过发现草鞋位置的线,同时,他的视线,也顺着脑海中虚拟出来的这条线,抬头看向了右前方山顶的方向。
顺着这条路一路往斜上方山顶的方向走,他的发现也越来越多,折断的灌木草叶,残存着线头的纽扣、染血的枝条,乃至挂着布条的树枝。
当他沿着这条线翻过山顶的时候,还发现了本属于覃守正的冲锋枪正躺在一片碎石地上。而这里,距离卫燃发现帽子的位置,已经有差不多一公里的距离!
“守正!覃守正!你在哪!”卫燃再次大声喊道。
“阿——呃——!啊——呃——!”这座山另一面的半山腰位置,突兀的传来了一连串的驴叫。
卫燃发誓,他从来都没有想此时此刻这样,觉得毛驴叫的是特码那么好听!
“守正!覃守正!”卫燃一边喊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拎着油灯朝着驴叫的方向跑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卫燃也逐渐看清,那毛驴就站在一颗最多只有大腿粗的不知名热带乔木的旁边,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打着响鼻,时不时的甚至还会尥个蹶子。
继续往前走近了几步,他这才看清,这毛驴的缰绳已经在树干上绕了好几圈,而缰绳的另一头,便趴着陷入昏迷的覃守正!
举起油灯在毛驴身后仔细观察了一番,他也发现了一头尚未成年的黑熊,只不过,这只还没有贝利亚个头大的小黑熊似乎刚刚被毛驴踹过一蹄子,此时它虽然肚子还在一股一股的喘气,但嘴角鼻孔处却已经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液,明显是活不成了。
确认周围再没有别的危险,卫燃立刻蹲在了覃守正的旁边,把毛驴的缰绳从他的手臂上解下来顺势拴在了树上,随后对他进行了一番检查。
覃守正虽然满脸都是划伤,连一只脚的大脚趾指甲盖都被掀开。而且拴着缰绳的那条胳膊手肘和手腕也已经脱臼,甚至身上的衣服也都被划烂成了碎布条。
但不幸中的万幸,最起码,他的呼吸还算均匀,全身也没有发生骨折或者严重的外伤。
稍作犹豫,卫燃从背篓里翻出不久前才给商人卢克用过的毛巾仔细叠好塞进覃守正的嘴里,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干脆利落帮他把脱臼的手肘手腕安了回去。
在剧痛的刺激之下,覃守正立刻清醒过来,随后便在油灯的光芒之下看到了卫燃。
等着他帮自己拔出嘴里塞着的毛巾,覃守正费力的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毛驴,“驴,奎宁和大米”
不等卫燃答应,覃守正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轻轻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和脉搏,卫燃稍稍松了口气,仔细的给对方的手臂绑上救治卢克之前便额外准备的甲板,这才起身在那毛驴身上检查了一番。
相比覃守正,这头毛驴除了鼻梁骨的位置有不少并不严重的划伤,倒是没有其他的伤痕。而且身体两侧挂着的竹篓,仍旧盖着盖子,而且被防水布和毛毯包裹的严严实实,再看看竹篓周围和底部,也没有发生任何的破损泄漏。
再看看一直被覃守正背在肩上的背篓,同样盖着盖子,而且用绳子绑的严严实实,试着将其打开。这背篓里装着的全是当初制作的马肉干和小鱼干,乃至那些熏制好的笋干。
得益于的覃守正的拼死保护,这些在野人山无比珍贵的补给全都完好无损的装在一个个粗大的竹筒里,仅仅只有睡前仅剩的那壶水在慌乱中撞开了木头塞子撒的一滴都没有剩下。
如今覃守正虽然仍旧昏迷,但卫燃也大致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小鬼子丢下的航弹爆炸让这头毛驴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中随便选了个方向便开始了狂奔。
而覃守正为了不让毛驴跑丢顺便带走竹篓里珍贵的大米和奎宁,全程硬是没有撒手,任由受惊的毛驴拖拽着他翻过山头,最终才借着这棵树停了下来!
“倔驴,你们俩都是倔驴!”
卫燃钦佩的叹了口气,从覃守正腰间的木质抢盒里抽出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对准头顶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的在山间反复回荡,奈何,或许是离得太远,直等到回音消失,梁班长那边也没有传来回应。
把手枪插回覃守正腰间的木质抢盒,卫燃思索片刻后,从毛驴驮着的竹篓里取出了由覃守正保存的奎宁放进自己的背篓,接着又将覃守正的背篓里装着的东西也匀给自己,并将那头快死了的小熊装进了腾出来的背篓里。
最后将仍在昏迷的覃守正扶上毛驴的后背,卫燃这才解开缰绳,将油灯挂在毛驴脖子上,一手牵着驴,一手拎着装有小熊的背篓,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行至半途,趴在驴背上的覃守正也醒了,在短暂了迷茫之后,他这才龇牙咧嘴的问道,“卫燃?是你救了我?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你做了什么好梦?”卫燃索性停下脚步,放下背篓,扶着对方从毛驴背上下来,笑呵呵的问道。
“梦见黑白无常来拘我了”
覃守正咧着嘴傻笑道,“我正找我的冲锋枪想突突了他们呢,然后就醒了。对了,梁班长他们呢?他们在哪呢?你这是从哪弄了头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