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下，像是有所感觉一样，抬起头来。
正对上船上大副，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一时间却无法判断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陈十三的眼睛没有移开与船大副的对视，他缓慢地，有些不确定地开口继续。
“那些失踪的游客，也许一直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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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游客们吃完晚饭不久，天色就阴沉得如同被巨大的幕布笼罩，海天融为一色，再也找不出一丝亮光。
陈十三举着煤油灯，来到甲板上，他望向一望无垠的海水。
一股莫名熟悉的面对死亡的恐惧感，让他手指僵硬地搓了搓被吹得发凉的手臂。
这股熟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老陈！”
“我这个心跳得好快啊！”
“就好像，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呢！”
胖子紧紧拉住身上的外套，他在煤油灯光线之下的胖脸，神色惊慌。
“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房间吧！”
他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陈十三拖回了房间。
的确就像网络上炒作的那样，西西里亚号的内饰，完全按照两百年前的设计在维持。
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安装统一的电灯。
所有的房间里，点燃的都是煤油灯。
胖子铺开被子，拍舒服枕头，然后也不管陈十三是否有睡意，直接就把人按倒在床上。
他把手边的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老规矩！”
“你睡上半场，我睡下半场，咱俩交班首夜！”
陈十三的脑子很乱，他躺在床上，煤油灯的光亮飘飘忽忽地照映在他的脸上，让他无法睡得安稳。
他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养足精神。
但是大量自带回响，甚至还带着味道的画面，便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在这些画面里，他看见自己躺在一堆烂肉里，逐渐失去气息，变成一具被海风风干的干尸。
他看见一群带着黑色帽兜的人，从船底仓出来，带着巨大的镰刀，把船上所有人都屠戮殆尽。
他看见幽深的大海，掀起层层巨浪，从巨浪之中爬出上百具被泡得发白发胀，还带着咸腥味道的尸体。
这些尸体嘿嘿笑着，顺着栏杆爬上船体。
然后拉住他的脚踝，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尸群之中。
而这些尸体，他们竟然长着一张，同样的脸！
同样的脸！
“谁！”
“你是谁！”
陈十三几乎是整个人，从床上尖叫着惊跳了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尖叫让正在打盹的胖子，瞬间就从床边坐直了身子。
刚刚醒来的胖子，睡眼惺忪。
“谁！老陈你咋啦！”
“你做噩梦了呀！”
胖子嘟囔的嘴，被身后的陈十三赶紧捂住。
“嘘！别说话！”
胖子顺着陈十三戒备的眼神，看向窗边。
宽大的甲板上，响起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呼啸的海风之中显得有些恍惚。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井然有序地，在两人的窗前走过。
他们在煤油灯的光照之下，在松油纸糊的窗户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