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张远来到城主府,代表家族正式拒绝了新城主严忠的要求,张家不会让出矾石矿的控制权,但可以再让出一部分股权。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捏住这个小小家族的严忠,当场被气乐了,颤抖着手指着张远,骂其不识抬举。张远被骂后,只是笑,却始终态度坚决地拒绝交出矿山。被惹毛了的严忠,当天下午就派人封了矿山,理由是有人举报张家的矾石矿,瞒报产量,偷税漏税等等。并上书朝廷,请求派人来晋州查账,查清楚之前,矿上停止一切活动。自矿山开始生产以来,五年了,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呢。
此事一传开,举城哗然:怎么刚换了个城主,就发生这种事儿呢?这个张家,怎么得罪这个新来的城主大人了?同情张家的人有之;与张家交好,怕被连累的人有之;纯粹看热闹的人有之;自然的,也有准备对张家落井下石,泼脏水的。一夜之间,张家便处于风口浪尖了。
而跟张家一样忐忑不安的,还有矿上上万的矿工和挑石工。这五年来,他们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上工,养家糊口。他们都是当年从北地移民来晋州的。相比于移民到其他城市的北地人,他们算得上是生活最好的一批了。在这里,住的好,吃的好,东家张家也是好主顾,待遇好而且从不苛扣工钱。张家甚至在灵源村建了所极大的学堂,只要是在矿上工作的,家里有小孩的,都能免费入学,你说这样的东家上哪找去?这矿要是一直封下去,他们怎么生活啊?他们都是从北地移民来的,离了矿山,他们又能去哪了?重新回北地吗?回去后,万一过两年,那些天杀的狼崽子又来了?矿上的躁动,也被第一时间反馈给了新城主。严忠倒也不完全是个蠢材,更不敢等闲视之,毕竟等拿到矿山的控制权后,还得要依靠这帮人干活的,不是吗?于是他第一时间就赶到矿上去安抚工人。严忠在面对矿上众人时,明确指出:此次封矿,只为查清张家的诸多不法之事,与其他人等无干;待查清楚后,矿山就会立刻恢复生产,请大家稍安勿躁等等;最后,严大人还不忘给不给他面子的张家一记冷箭:若有人能提供张家行不法之事的线索或情资的,不论是什么,城主府皆重重有赏云云。
而处在此风口浪尖的张家,却一直静如平湖。而只有张家核心的人才知道,在严忠下令封矿后的第二天,张远就已经悄悄的赴京了,与他同行的诸多族人里,还有年老辈高的三叔公。在此张家生死存亡之际,张家人没有人心惶惶,而是团结在一起,准备跟这位新城主好好周旋一番。虽说,民不与官斗,但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还能往哪里退让?张家也并非普通百姓,不说如今家底殷实,就是之前,他们也是这晋州城民望高企的乡绅,前任城主周勃还是小族长的老师了。要张家如此轻易的交出矿山,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连年逾古稀的三叔公,也主动请缨,要上京去找朝堂诸公,理论一番。
此时,张府主宅,柳氏的小院里。柳氏向儿子问道:“恪儿,三叔公和张远此去京城,可有把握?”
张恪笑着安慰道:“母亲,毋须过分担忧。张远为人机智,我还写了封信让其带去给老师,有老师在旁照应,最多事不可为,危险倒是没有的。朝廷总不至于为此杀人,咱家又没有做什么不法之事,对吧?至于查税之事,这些年,母亲为了让我好好读书,不想让我过多参与矿上的事情,一应账目,都是您亲自监督着的,咱家有没有在账目上做手脚,别人不知,母亲又岂会不清楚了?”
柳氏闻言挑眉笑道:“说的也是,要是账目上的事儿,咱还真不怕他们来查。这样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