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义用计击杀野利布的同时,几百里外的两万西夏精锐,正在通往银川城的山谷中苦苦挣扎,以求得片刻的喘息之机。 西夏的领军大将拓跋聚,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过。除了在心里叫苦以外,对于如何摆脱现状却没有任何办法。 前方是巍峨耸立的宋国边关城墙,而后方则是两万训练有素的宋军。两侧的高山上,更是有数不清的弓弩手。最可恨的还是脚下这片山谷,已经被人泼满了火油,自己的那些袍泽弟兄,正在如同地狱般的山谷里,寻找着一切逃出生天的机会。 只是,素有大宋战神之名的狄青,却不会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他在用兵之前,几乎动用了所有能找到的关系。将方圆百里的边军厢军以各种理由调集到一处。就这样还犹嫌不足,狄青甚至把银川城头的八牛弩征调过来,现如今正架在不远处的山顶上,对着那些敌将一一射杀。 站在城楼上观战的狄青,看着山谷中所发生的一切,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笑容,反而在眉宇间隐隐有忧色浮现。 “将军,可是有心事?”厢军指挥使王留在一旁轻声询问。 对此,狄青也只是沉默不语,许久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在王留以为对方要说话之时,狄青也只是摇了摇头,仰望着头顶上的点点星空。 天下间,或许只有张义和曹宇婷才了解狄青此时的心情,但也只限于了解而已,对于如何改变现状却显得有心无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狄青才转头看向这名老部下:“子厚,可记得当年咱们打过的赌吗?你还欠俺一顿美酒呢。” 一番话,说的王留莫名其妙。 “末将自然是记得的。只是,阴错阳差的,总没机会聚在一起。” 狄青轻笑出声:“待这次战事结束吧,我与你把酒畅饮。” “哈哈!那将军可要小心了,末将这几年除了练兵,就是和那些老兄弟聚在一起饮酒取乐,酒量早就远胜当年了。” 王留在朗声大笑的同时,并没注意到狄青的脸上有一抹苦涩闪过。 “报!银州方向发现异动!”斥候统领向狄青躬身施礼。 “讲!”狄青脸色一肃,双眼直视对方。 斥候统领这才朗声禀报:“刚接到的消息,银州守军正在整备人马,具体缘由尚不可知。” 狄青轻蔑一笑:“无非是过来救援的。” 等打发走斥候统领,他才转头看向王留:“王将军,该你出场了!” 王留早已收敛笑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末将必不会让将军失望!” 狄青对此非常满意,微笑点头:“去吧。” 待王留的背影消失,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战场上。 “传令魏宽,让他务必扎紧口袋,绝不能放走一兵一卒。如有违背,让他提头来见!” 有别于银川城的喊杀声震天,千里之外的保德军驻地却是一片寂静。除了偶尔能看到几个守军上街采买以外,城中各处早已没了往日的喧嚣。 造成这一景象的根本原因,只是指挥使牛浩已经于两日前,亲率手下精锐兵力,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向西夏方向秘密挺进。 自从那一日曹宇婷遇袭,而后又得知偷袭辽军的消息已经败露,牛浩就在心里不停地打鼓。 除了阵阵后怕以外,也在担心消息泄露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万一,西夏又或者辽人有了防备,甚至保德军被其中一方趁虚而入。那自己在官场上几十年的辛苦经营,就有可能毁之一旦,甚至还会被押解到京师受审。 倒是曹宇婷在一旁苦苦相劝,才算解开了牛浩的心结。同时,也让其下定决心赌上一把。一旦事成,虽谈不上名垂青史,可也是足以萌荫后代的大功一件。 “牛叔!还有多远啊?” 连续两日在山间穿行,让曹宇婷还没长成的身体吃尽了苦头。此时的她,正毫无形象的斜倚在一块巨石上,用双手揉捏着酸胀的小腿。 “看见前面那道山岭了吗?那里就是三界山了。只要沿着山路从左边翻过去,就是西夏境内了。” 牛浩把手里的水囊扔给亲兵,一屁股就坐在了曹宇婷对面。 “干脆给你做个滑竿吧,让我手下亲兵抬着……。” 不等他把话说完,曹宇婷伸手打断:“算了。这山路走的本来就艰难,再让人抬着我,我心里过意不去。” 尽管这句话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牛浩听在耳朵里还是有那么一丝诧异。 他实在搞不懂,平日里过惯了荣华富贵日子的小郡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好在,牛浩也不愿意为此事纠结,抬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空。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郡主可以在此处多歇息一下,等夜里咱们再加紧赶路,争取明天一早赶到三界山。” “报!” 二人正在说话间,一名斥候跑了过来。 “讲!”牛浩长身而起。 “将军,三界山西侧的山道上,发现马蹄印。据推算,大概是两天前留下的。”斥候恭敬禀报。 闻言,曹宇婷立刻来了精神。 不等牛浩说话,她已经开口询问:“马蹄印多不多,是朝哪个方向的?” 几天的接触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年是牛将军的亲戚。 斥候偷眼打量牛将军的脸色,见对方面色如常,这才向曹宇婷施礼说道:“马蹄印是向西的,绵延数里不止,据推算,兵力至少过万。” 曹宇婷心中一喜,随即看向牛浩。 牛浩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又向斥候吩咐了几句,就将其打发走了。 “牛叔,这么算来,时间刚刚好。”曹宇婷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牛浩宠溺的摇了摇头,随后就叫人把地图拿来。 指着地图上的三界山说道:“第一步咱们算准了,也走对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拦截辽军,给对方一记痛击。” 说着,他就略带考校的问道:“说说吧,如果换做是你,该如何布置?” 曹宇婷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仔细端详地图上的每处细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缓缓说道:“按照之前的推算,辽军兵力应当在两万上下,山路蜿蜒曲折,怕是要绵延十里不止。” 说着,曹宇婷指向地图某处:“换做是我,就兵分两路。一路在山口埋伏,另一路则在山脚。这样他们不仅前后受敌,且由于山路狭窄的原因,还无法调动所有兵力攻击一点。留给他们的只有舍弃马匹辎重等物,选择陡峭的山间小路逃命。” 牛浩听完对方的讲述后,不禁抚须摇头:“哎,可惜了,可惜了啊。” 见小郡主满是疑惑的看向自己,牛浩才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否则在疆场上锻炼几年,就可独当一面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