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从飞龙院离开的张义,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觉有些好笑。 自己不仅彻底打消了没藏赤地的猜疑,还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下,摆下香案拜了把子。同时,二人还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个刑部的沈浩是太子一党。这次来西凉府不仅为了挑拨刘奇与没藏赤地的关系,也有为太子洗脱嫌疑的意思。 “郎君,您笑什么呢,有什么喜事吗?”一旁的傅文看着张义在那里傻笑,不禁开口询问。 “啊?我笑了吗?”张义眨了眨眼睛。 “您刚才笑的……。” 不等傅文把话说完,就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前面可是夏邑县的刘县尉?” 二人转身望去,就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着儒袍的中年人,正微笑看向张义。 张义仔细辨认了片刻,确认不认识对方,但出于礼貌还是拱手行礼。 “本官正是,不知阁下是?” 中年人这时已经到面前,拱手还礼:“本官刑部员外郎,姓沈。” 张义闻言,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不知沈郎官叫住下官可是有事?” 沈浩并未着急作答,而是斜瞥了一眼旁边的傅文:“你就是那个傅文吧?” “刘府家奴傅文,见过沈郎官。” 这时,张义在旁边插话:“沈郎官要是没事,下官就告辞了,衙门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说完,带着傅文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还没等他迈出一步,沈浩已经出声阻止:“刘县尉,不管怎么说本官都远来是客,你身为地主是不是该请本官到楼上饮上一杯啊?” 沈浩说着,就伸手指向路旁的一座酒楼。 张义心里说不出的厌烦:这是缠上老子了。 他有心想拂袖而去,可也想听听对方能说出什么。 念及至此,张义微笑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是在二人向酒楼走去的时候,他转头对傅文吩咐:“你回县衙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本官与沈郎官饮酒,下午的集议延后半个时辰。” 傅文自然明白郎君的意思,这是要支开自己,尽量不与沈浩接触。 沈浩对此,并没有出声阻止,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奇一眼。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酒楼雅间坐下。 酒席宴间,张义和沈浩是杯来盏往,话题也始终围绕着西凉府的风土民情地方风物。 待酒至半酣,沈浩才放下酒杯,双眼紧盯着对方:“贤弟,你对那场刺杀是怎么看的?” 张义心中一动:小爷以为你不问了呢,害的咱等了这么久。 他拿起筷子夹菜的同时,随意说道:“还能怎么看,我大哥这两年办了不少案子,也间接得罪了不少官员。应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想一箭射死他。” 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那贤弟觉得会是谁呢?” “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证据的。真要说错了,岂不是冤枉了好人?”张义依然故我的在那里吃菜。 “哦!也对!” 沈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起证据,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本意是想引起刘奇的注意,只可惜让他失望了,对方根本就没搭理他,依然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在桌上夹菜。 “我检查过那支弩箭,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就是普通军中用的那种。贤弟,你说刺客会不会来自军中?” “这谁说得准呢,归根到底还是那句话,破案总要讲究证据,不能什么都凭着猜测。” 沈浩仿佛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嘲讽之意,而是点了点头。 片刻,又继续问道:“有人对本官说,这桩案子是你指使傅文做下的,你对此是个什么看法?” 张义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甚至夹菜的那只手都没有顿一下。 “沈郎官,我劝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跟我大哥有仇的官员身上,就别在我这里白费力气了,注定是瞎耽误工夫。” 说完,他就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沈郎官,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下官衙门还有公务,就不奉陪了。告辞!” 稍后,沈浩站在酒楼门口,看着远去的背影,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玩味。 与此同时,街对面一名中年人带着三个紧衣汉子跑了过来。 “东翁,怎么样?”中年人来到沈浩身前,试探问道。 沈浩看了眼车水马龙的街道:“路上再说。” 等他和师爷钻进了车厢,这才有些自得的说道:“刘奇的嫌疑很大,就算不是他指使人做下的,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师爷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刘奇露出马脚了?” 沈浩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人很冷静,而且说出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见师爷面露疑惑,他才轻笑一声:“立志啊,你想想之前咱们找到的那些人,对待咱们的问话都是什么反应?一个个都在极力与这件案子撇清关系,生怕被咱们纳入怀疑范围。而这个刘奇却是什么反应?” 说着,他就把刚才刘奇在酒席宴上的表现,和所说的那些话,向师爷学说的一遍。 师爷思忖片刻,便说道:“东翁,学生以为这个刘奇有这个反应,也算合情合理啊?” 沈浩失望的摇了摇头:“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 “不错,你忽略了刘奇和没藏赤地的关系。之前咱们探查得知,二人的关系亲如兄弟。这没错吧?” 见师爷点头,沈浩又继续说道:“那不就对了?立志,假如说你的好友,哪怕是没那么亲密的,被贼人所害。你又被破案的官员拉去问话,你是个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肯定是敦促那个官员尽快破案,为伤者主持公道啊。” 沈浩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吗?可你想想刘奇又是个什么反应?” 不等师爷回答,他就自问自答的说道:“他没有愤怒,没有不平,甚至对我都没有敦促,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师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他结合着东翁的分析,又重新回想了一遍刘奇说的那些话,确实存在很多疑点。 “东翁,那您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浩得意的说道:“当然是报给李使君了,让他严查刘奇和傅文的过往,总能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