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 张义看着远去的车队,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没藏赤地突然发问:“刘主事,你之前说的大功,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义看了下左右,压低声音:“这里人多眼杂,咱回去的,我再给你讲。” 半炷香后,几人回到衙门。 “没藏统领,你对陈思武这个人了解多少?” “陈思武?” 倒不是没藏赤地对此人不熟悉,只是他没明白刘奇提及此人的目的。 尽管如此,还是如实介绍:“陈思武是野利氏的家奴,自从野利一族出事后,这人及其家人手下就不知所踪了。” 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顾师爷就补充道:“之前,东翁还派人搜捕过,只是那厮油滑,每次都被其逃脱了。” 张义点了下头,又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是这么回事,之前我进去的时候,没表明要放他们的意思。而是假意劝降,打算从他们身上榨出点油水,回来好与大家平分,也算没白忙碌一场。” 没藏赤地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哪怕换做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 只听刘奇继续说道:“结果他们说自己没钱。还解释说离开兴庆府的时候太匆忙了,根本就没带出多少钱财。” 张义眼看着没藏赤地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即逝。 “我当时就表明态度,说你们不能走,既然连钱都没有,只能拿你们的人头去换功劳了。” 一旁的师爷疑惑看向刘奇:“刘主事,那怎么又放他们走了呢?” 刘奇玩味一笑:“最后逼的他们实在没办法了,问我说,能不能拿消息换他们离去。我当时就说,消息换也可以,只要足够重要。” 他故意顿了一下,又假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压低声音:“他们说愿意用陈思武一家老小的藏身地与咱们交换。” 不等刘奇说完,没藏赤地就摇了摇头:“刘主事,你还是太年轻了些,陈思武几代人受野利氏恩惠,也算是最忠诚的一批人了。野利向荣就算为了活命,也不会用陈思武一家老小的性命作为交换。” 张义压了压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没藏统领,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可你忘了一个根本问题。” 见对方疑惑看着自己,张义才继续说道:“咱们本来就有心放了这些人,我逼迫他们拿出交换条件,也只是手段而已。最终目的还不是要放他们走吗?” 张义不这么说还好,这一下反而把没藏赤地说糊涂了。 “刘主事那你刚才说这么多,究竟何意啊?” 张义轻笑一声:“反正野利向荣说陈思武藏身在城北的红崖山,如果是真的,当然就再好不过。咱们抓了陈思武一家,押去兴庆府领功。” “可要是假的呢?”没藏赤地插嘴说道。 张义双手一摊:“如果是假的,咱们也没损失啊?” 没藏赤地对此,显然没多大兴趣。一个劲的摇头:“这事就真不了,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张义却不以为意,看向一旁的师爷。 顾师爷对这位刘主事的话,还是比较认同的。 管他真的假的,反正都没损失。既然如此,倒不如派两个探子去碰碰运气。 等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藏赤地白了对方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这位刘主事胡闹也就算了,你也跟着一起。有那个必要吗? 不过,在二人的劝说下,没藏赤地终究是派了几个探子,去城北的红崖山探寻一番。 等三人把正事谈完,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没藏赤地感觉今天接触下来,这位刘主事还是值得交往一番的。 随即,就主动提议,请对方饮酒,全当补上之前的接风宴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边刚提及一起饮宴的事情。张义就恢复了之前那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没藏赤地的肩膀:“没藏统领的好意,刘某心领了。只是,酒宴还是算了吧。别忘了,刘某此次来凉州的目的。” 说完,拱手一礼,就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间。 刘奇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没藏赤地的预料,与师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之色。 这位刘主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红崖山 距离凉州城北百里的位置,有一座绵连起伏的高山,远远望去,山色赤红,因此得名红崖山。 红崖山的北侧半山腰位置,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山洞。 洞口宽广高大,能容下十余人并排而立。洞内则幽深曲折,足有四五十丈的样子。 此时,陈思武就站立在山洞口,倒背双手眺望远方。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陈思武回头看去,就见自家夫人臂弯搭着锦袍向这边走来。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怕你受凉。”陈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夫君,就把锦袍搭在对方身上。 陈思武一边整理着锦袍,一边问道:“念远他们呢?” “家丁陪着他们玩耍呢。” 话说到一半,陈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夫君,咱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说到这个话题,陈思武怅然看向远方:“至少要一年吧。怎么都要等到风声过了,咱们才好出去。” 听说还要在山洞里住一年,陈夫人不禁有些烦躁。 想当年她家也算是一方富户,从小到大总是丫鬟仆妇伺候着。 现如今老了老了,却要过着东躲西逃的日子。 念及至此,口中不禁埋怨:“都怪野利氏那些人,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整天就知道瞎折腾。还连累了咱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每日里还要防着官府搜捕。” 陈思武也只能安慰对方:“好了好了,事到如今,还说那些做什么。只等风头过去,咱们就搬到辽国或者宋国去,凭着咱们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番话虽然说的好听,可陈夫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白了夫君一眼:“你也是的,那日要是多带些人手呢,也不至于让野利向荣跑了。搞不好咱们现在都在去兴庆府领功的路上了,还至于在这里吹西北风?” 陈思武无奈的摊了摊手:“谁知道她还带了那么多帮手啊,要是仅野利氏那几口人,夫君怎么可能失手?” 夫妻二人说话的时候,丫鬟从山洞里走出来,说餐食已经备好,请两位进去用餐。 就在这二人携手走进山洞的时候,距离此处二十余丈的灌木丛,毫无征兆的晃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