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鼎元年,深春初夏。
金黄的阳光,热烈的照耀着树林,每一片叶子都似水晶,随着风浪闪闪烁烁。女孩抬起手,丝绸般的狂风从指间划过,夹杂着燥热的气息。血红的树叶落至她的发间,她轻轻捏住,放入手心一吹,便飞舞着飘向远处。
女孩有个好听的名字——兆佳晚晴。
她的阿玛是清国的王,她的额娘是清国的后。她从小就生活在域林,这儿有一座皇家的私邸,住着几个嬷嬷、太监,还有她和江无。
江无是她唯一的侍卫。
远处有人在唤:“长公主!你在哪儿?”晚晴听得出声音,是江无。她调皮一笑,脱了鞋,麻利的顺着粗大的树干往上爬。她躲在绿叶丛里,捂着嘴偷笑。
等来的却不是江无。
男人没有剃头,也没有长辫,晚晴一眼认出他不是清国人。男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宽大的阔袖和裙摆在风里雀雀欲飞。她看不清男人的脸,觉得男人头上戴的金簪可真好看。男人猛地抬起头,在树林间摸索,似要寻出谁来。
晚晴躲得很好,谁也找不到她。
后面又跟来两个男人,一个穿蓝衣,一个穿红衣。蓝衣手里拿着扇子,扁着嘴道:“公子,我说过这里没人这样大的林子,什么老虎啊,狮子啊,猴子啊都有,怎会有姑娘敢来?”红衣手里拿着剑,附和道:“即便有姑娘,也肯定是妖精化的”说话间,只见他左手朝树尖一甩,飞刀如流星划过,硬生生钉在晚晴脸侧。
晚晴吓了大跳,想要跳到另一株树上,不想脚底一滑,便直直往下跌去。
她高高的挽着发髻,鬓角插了两朵路上开的野花。森林里的天气变化莫测,一时下起豆大的雨。晚晴连忙闭上眼睛,她摔过很多次,地上的泥土很软,不会有事。
却倒在一个松松暖暖的怀抱里。
蓝衣戏谑道:“还果真是个姑娘,会不会真是妖精化的?公子可要小心了。”
晚晴的眼睛撕开一条缝,又慌忙闭上。又撕开,又闭上,暗暗道:“世上怎会有如此俊俏的男子,莫非是神仙罢。”风雨疾肆而至,打落了漫天的红叶。
男人道:“姑娘,我抱不动了。”
听见他说话,晚晴慌忙挣脱跳下,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树上?我躲猫猫最厉害了,江无从来都找不到。”蓝衣拎起一双绣花鞋,道:“这个是不是你的?”晚晴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还光着脚丫子,没来由的,就红了脸。
晚晴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衣袂随风而起,若定道:“在下王山而。”又问:“请问姑娘芳名。”
晚晴的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弯弯如一道月亮,笑道:“你叫我晚晴就是了。好了,从今日起,你王山而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返身爬回树上,蓝衣看她手脚并用,如一只机灵的猴子,瞬间便已到树尖。他惊道:“慕容狐,以你的功夫爬树,能比她晚晴姑娘快么?”
慕容狐便是方才出暗器的红衣男子。
他眉梢一挑,用袖子遮在头顶避雨,道:“与女子比,不算真君子。”
蓝衣不屑道:“啾”
晚晴从树上搬回三片巨大的芭蕉叶,丢给蓝衣一片,又给王山而一片。慕容狐委屈,若在庄州,无论什么姑娘都会多看他几眼,他可是庄州第一美男子。
他道:“我的呢?”
晚晴如小兔般纯净的眼眸一瞪:“你刚才用刀刺我!”
慕容狐抖着一双俊美的眉毛,道:“我要是真想刺你,你早死了。”他挤到蓝衣的芭蕉叶底下,道:“吴学士,你说两句。”
蓝衣即为吴学士。
他不动声色举着芭蕉往前走了一步,把慕容狐丢回雨里,道:“活该!”又朝王山而大声道:“三公子,咱们现在是出林子继续赶路吗?”
王山而道:“晚晴姑娘,不知可有捷径出这林子?”
晚晴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踩,踩得水花四溅。她笑道:“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她跑得飞快,在树林里穿来穿去,既不需要地图,也不需要指南针。三个大男人晕头转向,随在她身后没有半点想法,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
吴学士道:“真是活见鬼,咱们竟然跟着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跑。”
慕容狐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清国真是宝地。”
晚晴绝不许人进她的秘密基地,连江无都没进过。她堵在洞穴口,强作厉害道:“你们两个”她指了指蓝衣和红衣,“全是沾了王公子的光,才允你们进。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许碰,懂了么?”她时不时又拿出长公主的气派。
吴学士死皮赖脸道:“如果不小心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