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云翻滚,噼里啪啦的冷雨敲碎了整个大庄王宫。太鼎殿外,文武百官徐徐渐入,承瑞端坐王位右下首,面容严峻冷漠,目光远视,其气势令见者谨言慎行,不敢逾越。
左右丞相领众官分立两侧,齐齐拜道:“三殿下千岁。”
承瑞扬手,道:“免礼。”稍顿,起身朝右上侧拂袖单跪,道:“恭请父王入殿。”众臣吃惊,果见两名侍卫搀扶庄王现身,挟持之势昭然若揭。庄王一身明黄色龙袍,披头散发,面容寡白,似连站立的力气也无。左丞相深知庄王大势已去,亦知一切皆在承瑞掌控,只是猜不透,此番到底是为何。他乃见风使舵之人,此时决定按兵不动,承瑞如何,他便如何。
于是跪下高呼道:“王上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呼。
庄王是被扶着坐上王位的,他气若游丝,动了动嘴皮子,便有太监传话道:“众卿家平身!”承瑞望着满朝文武,唇角竟有冷笑,眼前这些人,当日是何等的奉承庄王,何等的拥护太子,何等的诉说忠心,何等的鞠躬尽瘁。
而如今,除了面面相觑,连一丝担忧的神色也吝啬。
殿前当差的太监匍匐入殿,道:“启禀三殿下,醇郡王和太子妃求见。”承瑞看了庄王一眼,守着礼仪道:“父王,请您允召。”庄王倚靠着凳手,还未张口,旁侧太监便高声道:“传!”殿中顿时非议纷纷,目瞪口呆的望着庄礽大步而入。
庄礽身穿锦衣大袍,与太子妃跪在殿中央,道:“吾王万岁!”
庄王此时方勉力直起身体,虚声道:“礽儿”音未落,已连咳数声,候在一侧的御医慌忙诊脉扎针,扬声道:“三殿下,王上身体羸弱,需要静养,实在不宜早朝。”
满朝寂静,谁也不敢插嘴,都瞧着承瑞脸色。
承瑞罔若未闻,朝庄礽质问:“你要我做的事已经做了,王上就在你面前。现在该你告诉我,晚晴到底在哪里?!”
庄礽悠然道:“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他宿夜饮酒,只凌晨迷糊睡了半个时辰,正是头昏脑涨,浑身绵绵吃痛。他抱过太子妃手中熟睡的稚儿,笑道:“恭喜王爷爷,新得嫡孙。”
嫡孙?太子已死何来嫡孙?
此话如炸弹般轰然爆裂,庄王心如刀绞,颤抖喝道:“放肆!”
庄礽依然面带微笑,缓缓道:“王爷爷请慢慢听我说。”他不仅要说给王上听,他还要说给全天下的人听。他转过身,朝文武百官道:“这个孩子,正是太子的遗腹子。她的母亲是清国嫡公主,清国覆灭后,太子收嫡公主为妃,久居清宫,嫡公主因而有孕,只是惨遭庄承瑞追杀,而不得不四处逃亡。”
太子妃附和道:“我已仔细追查,此孩儿确为太子亲生骨肉。”她跪下叩首,道:“请父王为小王子恢复名分,给他应得的一切!”一言毕,又面目狰狞的指着承瑞,道:“是他,是他杀死了太子,太子不是病薨,是被庄承瑞杀死的!庄承瑞为了王位,无视血缘至亲,无视天伦道理,残忍的杀死了自己的兄长!此等狡诈之人,如何能让他登基为王?!请父王明鉴!”
庄礽本以为此言一出,朝中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未料,殿中竟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也没有一个人敢主持公道。再看承瑞,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坐着。
只是坐着!!!
庄礽终于明白什么,彻底的失望透顶,继而大笑道:“你们你们以为今日拥护庄承瑞,将来他就会给你们加官进爵吗?!休想!他连自己的王兄都敢杀,他连自己的父王都可以弃之不顾,他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孤注一掷,他的破釜沉舟,终于以鱼死网破收场。
甚至,网还是网,鱼却死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太子妃抱着稚儿跪爬着走到庄王面前,哭道:“父王,请您为我做主,为小王子做主呀!父王,您看看,这是太子的孩子,他叫庄牧之,是不是和太子很像,父王”
庄王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想要抬起手摸摸他最疼爱的孩子的骨肉,可是,两名侍卫已将稚儿夺过,掳起太子妃往外面拖。左丞相一心笼络承瑞,趁势邀宠道:“妖言惑众的寡妇,当真万死不辞!请三殿下准予,绑妖妇去刑部大牢,听候审判!”
承瑞颔首,漠然道:“准奏。”
小稚儿被惊醒,嘴里乱喊着爹娘,太子妃哭声哀哀,声势震天,在庄宫上空盘旋不息。殿外远处停着一架华丽的暖轿,魏贵妃紧张兮兮的坐着里面,颤声道:“马上回宫。”帘外嬷嬷低声问:“娘娘是往寝宫,还是去看望王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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