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山祭祀三日后,庄王设宴,满朝文武齐聚前朝庆贺,内外命妇入后宫请安。承瑞以太子之姿落座庄王右席首位,受朝臣敬献。
庄礽恹恹饮酒,宴席未过一半,便已酩酊大醉。
承瑞睨视,故意斟了酒,起身至庄礽面前,似笑非笑道:“军营中事,我心有感激,敬醇郡王一杯。”庄礽半趴在案桌,一手撑起脸颊,恍惚里看见承瑞发髻上的木簪,猛地想起那日在山脚小镇,晚晴为了簪子与自己争锋相对,顿时勃然大怒,隔桌一头撞在承瑞胸口。
酒盏杯碟稀里哗啦摔满一地,诸臣大惊。
庄王变了脸色,即便他想利用庄礽牵制承瑞,庄礽又有几分讨他欢心,但御席之上失仪,仍是大忌。庄礽咬牙切齿道:“庄承瑞,你别得意,迟早我要杀了你!”
承瑞含笑望着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故作亲昵的拍了拍庄礽的肩,朝庄王道:“父王,醇郡王吃醉了酒,怕是要早些送回府了。”又在庄礽耳边道:“杀了我,晚晴只会更加爱我。”
庄礽的心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刃划过,他从小无父母宠爱,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孤零零的成长于外苑。他性情放纵残忍,有过无数的女人,但真心实意的喜欢,唯有晚晴。
偏偏,她是自己的婶婶。
想来他不过十六岁,血气方刚,任性妄为,抬起手就往承瑞脸上掴了一掌。满殿哗然,连庄王都倏然站立,喝道:“放肆!”反倒是承瑞,只是一笑,道:“果真是醉了,当我是他府上的奴才呢。如此喜庆的日子,父王何必因此动怒,将他送回去便是。”
御史陶澍禾离席至殿中,抱拳道:“三殿下果然宽厚仁慈,乃大庄之福。”其他臣子见之亦齐齐附和。庄王闻言面色发紫,极是不悦。
承瑞挥手命两个小太监上前,搀扶庄礽出去。
宴席散,承瑞回到府中,换了身衣裳,朝慕容狐道:“事情可办好了?”阿狐唇角露出笑意,道:“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殿下难堪,我没砍断他的手脚,已是他运气不错。”
承瑞噗嗤一笑,饮了两口解酒汤,道:“我倒不觉难堪。”
吴学士双手筒在袖中,翘着二郎腿坐在梅花小几上,道:“陶澍禾出面应承殿下,王上的脸可不大好看。”承瑞敛住霁色,眼中饶有意味道:“过去是我太顾及他的脸色,才让他以为我怯弱。从今日起,我打算也让他瞧瞧我的脸色。”
阿狐没听懂,问:“殿下的意思,是要造反吗?”
吴学士伸手就往阿狐头上一拍,道:“殿下是大庄的正统继承人,怎么能叫造反?满口胡说八道,这些年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承瑞把玩着手中青瓷小碗,道:“阿狐说的没错,我正有此意。”他轻轻将瓷碗放在桌上,停顿片刻,方微不可闻道:“你们心里有个底,从今日起,顺我庄承瑞者昌…”
索索寒风吹响了窗上的青纱,他们的言谈愈来愈低,渐渐淹没在风雪声里。承瑞在心底暗暗的祈求:晚晴,请你再等一等,等我把大庄帝国捧到你面前。
请你,一定要等我。
翌日天未亮,三殿下府聒聒噪噪,惊醒了整个后院。齐茉儿睡意正浓,忽闻喧闹声,便唤道:“曦芸。”曦芸胡乱披了件绿色褂子,光着脚跑进寝屋,低声问:“夫人有何吩咐?”
齐茉儿愠怒道:“死丫头,睡得跟猪一样,没听见外头吵闹吗?出去瞧瞧。”
曦芸忙应道:“奴婢这就去问。”才行至廊檐下,便有小丫头跑来高声呼道:“曦芸姐姐,不好了不好了…”曦芸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蚊声道:“里头正生气呢,你大叫什么。”
小丫头喘了两口气,道:“娘娘回来了。”
曦芸不解,问:“哪个娘娘来了?”小丫头指手画脚,胡乱的挥着臂膀,好半天才说出几字,道:“王妃娘娘回府了!”
承瑞一身寝衣,径直奔去飞凰殿。
天空飘着小雪花,他紧赶慢赶,心中无限的狂喜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进了殿,晚晴已换了常袍,正指挥着丫头们搬银盆,烧芙蓉炭。
整个飞凰殿因有她在,忽然生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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